只是有那個想法縱然是有那個想法,有那個念頭縱是有那個念頭。
如今這世道,這縱是再有什麼念頭,那也不能夠代表事情就這樣,事情就這麼定了,事情就如何如何了。
要知道這世道非同其他,要知道這世道非同於其他世道,要知道安生這個事兒在奪嫡之爭中並不存在,存在的只是成王敗寇,存在的只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
就連史書…就連史書也是由勝利者書寫,失敗者是沒有那個資格,也沒有那個能耐。
畢竟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勝利者處理失敗者理所應當,史書也不會因為敗者而歌功頌德,也不會為敗者而哭哭啼啼的和什麼一樣,更何況顧長安這種做作到了天翻地覆,甚至於還掂不清自己幾斤幾兩,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重就這麼欺負當年斷腿時的蘇祁白。
也難怪。
畢竟蘇祁白是顧長陵身邊人,是顧長陵最為信任的心腹,是顧長陵最為信任的好友,是顧長陵身邊亦友亦心腹的存在。
因為是這個存在,所以蘇祁白幫助了顧長陵很多事兒,比如說讓他在皇帝面前站穩腳跟,又比如在皇帝面前怎麼的怎麼的,蘇祁白可都幫著顧長陵做了。
可蘇祁白這個不過是因為顧長陵他自個兒說過想要過閒雲野鶴悠閒自在的生活,不過是因為顧長陵他自個兒說過他自個兒想要悠閒自在一身,所以才想著幫他在朝廷上打好基礎。
畢竟朝廷里人這麼多,朝廷裡皇子這麼多,朝廷裡的大臣這麼多,若是在朝廷站不穩腳跟,那往後除非是顧長喻這個小皇子或者顧長憫這個六皇子兩個和顧長陵關係好的皇子登基,顧長陵這個不得寵的,母妃又揹負那般…揹負那般下作的名聲,自個兒又揹負著剋星名聲的人很容易被朝廷裡的人算計,很容易被新帝算計,到最後弄得個悲慘下場。
出於友情方面考慮,蘇祁白也並不樂意,他也並不希望自個兒的好友的妻子因為自個兒好友一個莫須有的罪名而莫名其妙離世,也不希望自個兒好友全家被牽連,被髮配到那種苦寒之地,所以才會有這個打算,所以才會幫著顧長陵。
這點顧長陵知道,不僅他知道,宋暖以及七王府幾個心腹都清楚,他們也認可自個兒主子的好友的意見,他們也覺得朝廷不是什麼好地方,皇宮不是什麼好地方,以顧長陵身上揹負的莫須有的東西,莫須有的罪名,莫須有的罵名,往後新帝登基…除非新帝是一個特別良善,類似於顧長憫之類的主兒,否則七王府,很容易出事。
七王府…很容易成為新帝最大的絆腳石。
七王府…很容易成為新帝通往他自己想要通往的道路之中最大的麻煩,七王府很容易全軍覆沒,很容易滿盤皆輸,很容易…很容易所有人都給顧長陵陪葬。
宋暖是宋尚書府嫡女,她和蘇祁白的外祖宋國公也算是有一定量的親戚關係。
當然,尚書府和國公府雖有親戚關係,但那也只是選房,並非是近親。
國公府的親戚多了去,旁支也多了去,又是哪裡可能一個個去把旁支親戚的名字以及他們在朝廷上的位置亦或者其他的記下來。
自是不可能。
自是沒那個功夫也沒有吃那麼飽,也沒吃那麼撐。
蘇祁白是好心,不得否認他也是為了大局才決定幫著顧長陵在朝廷上站穩腳跟,他也是為了顧長陵著想。
同樣的,蘇祁白也並沒有因為顧長陵那事兒針對顧長安,也沒有把我當顧長安怎麼著,也沒有把顧長安怎麼的。
只是話雖然這麼說,但顧長安還是恨死了蘇祁白。
也難怪,畢竟顧長安他心思狡詐,狡猾多疑,疑心病很重,對待手下人非打即罵不說,只要有一個懷疑就會傷及其他人性命,就會讓其他人付出代價的一個詭異多端的老狐狸。
他要是登基,那顧長喻,顧長陵,顧長憫幾個跟他走得近的,跟顧長陵這個揹負著“剋星”的名頭出生的人後果不可估量,後果不可設想,後果難以收場。
從這方面而言,蘇祁白的顧慮是對的,畢竟顧長安雖對顧長憫這個老好人沒什麼意見,但對顧長喻這個仗著自個兒年紀小胡作非為,幾次三番欺負他顧長安的伴讀,又和他交好的朋友打架,甚至於出言不遜,卻又因為自己年紀小,又是皇帝老得子,備受皇帝寵愛,自個兒幾個皇姐皇妹全部都把人當成寶貝,恨不得把人捧上天。
這要是他在皇帝還在時找顧長喻麻煩,保準兒被打的誰都不認識,保準從前那些個和自己交好的皇姐皇妹都會對自己失望,都會對自己反感討厭,都會對自己做的“過分事兒”跑過來訓斥自己。
畢竟他們心裡全部都充滿了“顧長喻年幼,他不懂事,脾氣暴躁了點兒也沒什麼,更何況是你那伴讀亦或者朋友欺負人在先,他就是看不過去打了一下,人家那是自作自受,是他自找的”云云的念頭。
顧長喻要是失去了皇帝的保護,那不就是成為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他顧長安驅使,任他顧長安差遣亦或者其他的嗎?!
顧長安打的就是這個念頭,是的,無論是皇帝健康時也好,不健康,甚至於像現在一般躺在塌上也好,他想的都是這個。
可以說顧長陵是顧長安的頭號敵人,顧長喻則是顧長安的第二號敵人,因為皇帝寵愛他,因為皇帝並沒有立顧長喻為太子的心思,卻是在顧長喻十九歲時封他為了愉王,甚至於還給了他調動朝廷侍衛隊的虎符。
是的,這個愉王的愉,是愉快的愉,皇帝喜歡顧長喻開開心心的,不被世俗偏見所煩惱,所煩憂,所憂慮,他希望顧長喻快快樂樂,能夠安穩過一輩子。
而那虎符,便是皇帝送給顧長喻的禮物,便是他留給顧長喻的本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