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的男聲爽朗一笑,回應道:“大伍哥交代下來的,我肯定麻溜辦好。餘哥,你先忙手頭的事,不急,我就在門口候著,多等會也不礙事。”
餘歡對著話筒又客套了兩句,隨後結束通話電話,行色匆匆邁著大步走出辦公室。
乘電梯下至一樓,“叮”的一聲輕響後,門緩緩向兩側滑開。
餘歡剛邁出電梯間,堂前相熟的保安大叔看到未有戴口罩的餘歡,臉上瞬間堆滿笑意,眼睛眯成了兩條彎彎的縫。
其操著一口塑膠普通話,熱情洋溢地喊了一嗓子:“喲呵,餘主任好啊!”
報社許多人都心知肚明,餘歡現今不過是代副主任的虛職,所以,保安這一聲招呼,更多的是打趣意味。
餘歡嘴角噙著一抹和煦的笑意,同樣用那帶著些詼諧味道的塑膠普通話,客客氣氣地回了一句:“什麼主不主任的咯,叔叔,你就別開我的玩笑了,叫我小余就闊以。”
“哎呀,小余啊,我可跟你說,就憑你的本事,反正遲早是餘主任,我呀,不過就是提前喊一喊嘞。”保安大叔雙手悠閒地背在身後,臉上掛著樂呵呵的笑容。
餘歡對這番善意的打趣付諸一笑,腳下步伐未作絲毫停頓,大步流星地徑直穿過大堂,推開厚重結實的玻璃門。
剎那間,一股凜冽刺骨的寒風裹挾著碎冰碴般的冷意,仿若洶湧澎湃的潮水,毫無徵兆地撲面而來。
狂風呼嘯著,像是無數細密尖銳針,直直地往人肌膚裡扎去,凍得餘歡不禁打了個哆嗦。
他微微眯起雙眼,朝著報社大樓下方的花壇望去。
只見花壇邊上,站著一個陌生的敦實漢子,身形魁梧,面板黝黑,穿著件淺棕色夾克外套,手裡正攥著個檔案袋,眼睛不住地往樓裡張望。
見餘歡推門而出,那漢子眼睛一亮,立馬抬腿大步順著石階迎了上來。
他臉上堆滿了畢恭畢敬的熱忱笑意,嘴裡撥出的團團白氣剛一冒頭,便瞬間消散在冰冷刺骨的空氣中:“餘哥!你來了!”
餘歡唇邊也泛起和煦的微笑,對於他能一下子認出自己,並不感到詫異。
畢竟這段時間在網路上熱度頗高,照片、影片流傳甚廣,走在街頭被路人認出都已是常有的事。
餘歡一邊邁下石階,一邊說道:“辛苦你了,這麼個大冷天,還專門為這事跑一趟,不容易啊。”
兩人很快在樓梯中間碰頭。
“不辛苦不辛苦,能給餘哥辦事,那是我的榮幸。大伍哥特意囑咐我,一定要親手把這個檔案袋交到你手上,一點兒閃失都不能有。”說著,他把手中的檔案袋遞向餘歡。
餘歡伸手接過,檔案袋剛入手,便能覺出有些沉甸甸的分量。
他下意識地輕輕捏了捏袋子,厚度恰如其分。
看樣貌遠比餘歡年紀大的漢子撓撓頭,繼續說道:“餘哥,你要是看完這些資料有啥指示,或是要給大伍哥回個話啥的,直接跟我打電話就行,我保證第一時間轉達給大伍哥。絕不耽誤你的正事。”
餘歡眉頭微微皺起,略一思忖,終究還是沒能忍住心頭疑惑,輕聲問道:“陳福來呢?往常不都是他聯絡我嗎,這次怎麼換成你了?”
聽見這個問題,漢子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
他長吁短嘆,滿臉都是憤懣與無奈,音量不自覺拔高了幾分:“餘哥啊,你是不知道,陳福來那胖子簡直兩面三刀!平日裡淨扯著大伍哥的虎皮,在外頭橫行霸道、吃拿卡要,搞得烏煙瘴氣的,把大伍哥的名聲都給敗壞了。大伍哥這回徹底怒了,發了大火,以後沒這人了。”
餘歡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中閃過一絲凝重。
難怪組織這麼有實力,能接得下市政的單子,小霸王還會栽進搞網賭的坑裡,被抓進去裝打火機、做天堂傘。
這下算是明白了,合著大哥的大哥吃裡扒外撈好處,被揪了出來,底下這些做小弟的,自然也樹倒猢猻散。
不過話說回來,餘歡與陳福來打過不少交道,深知此人行事極為圓滑,強恭弱倨,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精明勁。
此前,便是他開罪了許社長的女婿,把路亞竿扔進了河裡,惹得大伍給他擦屁股,成了落湯雞。
這般想著,餘歡神色卻愈發凝重起來,語氣嚴肅地說道:“兄弟,你說的沒這人了,是什麼意思?”
漢子聽到餘歡這一詢問,心頭“咯噔”一下,瞬間意識到眼前這位,那可是這棟省級報社大樓裡的‘領導哥’,毫無疑問的白道中人。
他神色一緊,臉上的笑容都像是被速凍住了一般,僵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