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時候的你?
五歲?八歲?還是十二歲?
奚望擦掉楚浸染額頭上的虛汗,用醫用吸管給楚浸染小嘴餵了點水,陷入沉思。
五歲的小女孩,身著碎花小裙,用力搬過幾個方凳,層層摞起,然後腳蹬方凳,用力爬上,用小手抹掉他臉上的淚,一會兒,從兜裡掏出比手掌還大的一塊巧克力,奶聲奶氣地說:“哥哥別哭,這是我媽媽給我帶的巧克力,我不喜歡吃,送給你吃!”
奚望再一看,女孩手中的巧克力已經沒了形狀,變得軟軟嗒嗒。
女孩小手把包著的紙拽開,巧克力變成液體,滴滴下流。
女孩趕緊把小手上的巧克力連著糖紙全部塞到他的口中道:“哥哥你別哭了,以後我的爸爸就是你的爸爸,我的媽媽就是你的媽媽,他們會象愛我一樣愛你的。”
小手是黑色的,也蹭了他一身粘粘的黑色。
就這些滴滴黑色,猶如陽光般開啟了他封閉的心靈,也粘住了他的心。
八歲的她面對收到錄取通知書的他高叫著:
“哥哥你真的要到北京上大學了嗎?以後我也要考到北京去,哥哥,那時你還能在北京嗎?你若在北京,你必須要等等我。”
小姑娘從手腕中摘下一塊小手錶,遞給他道:“哥哥,這是我媽媽剛給我買的小手錶,送給你,記住,你一定要在北京等我喲!”
大學三年級,他作為學校的交換生即將飛往美國,可是他放不下她,幾年的學校生活,為了節約時間和車費,即使心中再想念,他也沒有回去看她,他知道,他若再不出現,她就不會再記住他。
隔著中學大門,他一眼就認出和同學高談闊論十二歲的她。
他花了幾個小時,等她放學。
她終於放學,看著她如只花蝴蝶般從他眼前穿過,他叫著她,追著她,可惜少年嬌豔的她,不知道,他在她身後已經聲嘶力竭。
看著她跟著一群同學瘋鬧著,他再用力叫:“小染,小染”
是他聲音太小還是她年齡太小,她象個小瘋子般和同學你追我趕,瞬時沒了蹤影。
他到她們家等她,她的父母看他不時地門外張望,就知道他在等她。
她母親笑道:“我們家這個野孩子不知道要瘋到什麼時候才能回來,旺旺,她若有你一半的心性,也用不著我們操心了。來,旺旺,吃點水果。”
他微欠著身子,微笑點頭道:“謝謝阿姨,叔叔阿姨你們不用擔心,小染妹妹還小,現在又是最活潑的年齡,天性使然,讓她自由自在最為好啦!”
他母親笑道:“是,我們是不規範她的個性,讓她自由發展,只是這對於她以後,不知道是好是壞,唉,現在的孩子,太不好教育了。好啦!不說她啦!旺旺,這麼多年,阿姨一直把你當成兒子,只是你這一走,阿姨這心是空落落的。”
站在一旁她的父親說:“奚望,即使到了國外,缺什麼也得和叔叔阿姨說,國外什麼東西都貴,這點錢你拿著。”
“不,不,阿姨,叔叔,我獎學金還未用完,這次出去又是公費,所以,用不著那麼多錢的。”
“唉,有備無患嗎!”
其實他這次回來,完全是為了她,可惜,這錢讓他有了低人一等的感覺,是的,自從父親母親走後,這麼多年,一直是他們家支助他上學,可每當從他們手上拿錢,他的臉就象猴屁股那麼紅。
但他沒有勇氣拒絕,因為錢,他實在太需要了,異國他鄉,陌生環境,沒有錢怎麼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