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來,大明的國政都歸內閣總理。孤的子孫只能任命閣臣,最多再加一個否決權,但不能直接插手國政!”只聽王賢振聾發聵道:“我的魏老師,孤的想法能不能成萬事法,就看你們這第一任國務內閣的表現了!”
魏源的兩耳嗡嗡作響,一顆心怦怦直跳,一直到了濟南城,他都如墜雲裡霧裡。翻遍二十一史,哪見過這樣在擁有絕對權威時拱手讓權的君王?恐怕只有上古的堯舜了吧?
但出於臣子的本能,他還是不斷的向王賢進言,希望他不要衝動,威福出於主上,才是國之大幸啊!
王賢不再多說,他知道魏源肯定在猜測,自己這番話到底是真心實意,還是有意試探。這也難怪,換了任何人都會懷疑自己這話的誠意。
此時也沒必要再多說,只要王賢自己清楚就行。
距離濟南城還有四十里,官道上就出現了前來迎接的山東百姓。人們扶老攜幼,捧著香燭鮮花,半夜就從城裡出發,只為能最先向德王殿下致以他們最誠摯的敬意。王賢也讓人開啟車窗,向百姓揮手致意。還收下百姓進獻的鮮花茶果,並回贈以精美的禮品。
這些百姓無疑是聰明的,因為隊伍再向前十餘里,寬闊的官道便被人山人海所堵塞,人們望塵拜舞,爭相一睹德王殿下的天顏,擠過來擁過去,一個個全都擠得臭汗淋漓,帶來的東西也被擠得稀爛,就連德王殿下的馬車,都差點被擠掉了車輪。
為了避免造成踩踏,隊伍只能原地停留,直到山東都司的官兵趕到,和四衛營的將士協力,從人群中開出一條道兒去,德王殿下的車駕這才繼續通行,等到了濟南城,已經是黃昏時分了。
濟南城登時熱鬧非凡,爆仗開了鍋的稀粥似的響個不停,人流如潮、萬頭攢動,就是上元節狂歡也沒有這般熱鬧。王賢不忍拂了百姓的意,只好讓車隊緩行,一直保持微笑,向左右揮手致意,等到了行宮,天都黑透了。
王賢感覺自己的腮幫子都要抽筋了,實在沒有興致和一班山東的官員敷衍,便讓魏源他們今日不必伺候,都回家歇著去吧。
魏源等人一走,王賢扶著陪自己回山東的顧小憐下車。這些年,王賢遍請天下名醫,依然醫不好顧小憐的眼睛,顧小憐又執意不肯接受冊封,讓王賢對她愈發憐惜,幾乎走到哪裡都要將她帶在身邊。
王賢扶著顧小憐,走在景色優美的庭院裡,輕言細語說著話,顧小憐突然抬頭,微笑道:“賽兒姐姐在前面呢。”
王賢順著顧小憐所指的方向,果然看到月影花蔭下,立著那個白衣飄飄的女子。
“民女拜見王爺。”唐賽兒向王賢福了一福,微笑著上前。
“太好了,你果然來了。”王賢笑著向唐賽兒點頭致意,兩人目光交錯,神情都有些複雜。
唐賽兒和顧小憐打過招呼,便上前替下王賢,扶著她繼續往裡走。二女曾經都是白蓮聖女,唐賽兒對顧小憐還有過救命之恩,感情自然非比尋常。
王賢雖然已是天下在手,但仍有些不知如何面對唐賽兒,陪著聊了幾句,便逃也使得先行離去了。見他這樣,唐賽兒氣不打一處來,又顧及顧小憐在,也不好發作出來。
顧小憐眼睛雖然看不見,感知卻比尋常人敏銳許多,掩口吃吃直笑道:“賽兒姐姐想說什麼就說吧,憋著多不好。”
“你說我是老虎還是什麼?讓他看見就跑!”唐賽兒見瞞不過顧小憐,無奈的苦笑起來。
“他是怕把持不住,只好落荒而逃了。”顧小憐調笑道:“誰讓賽兒姐姐美的迷死神仙呢。”
“看我不撕爛你這張嘴!”唐賽兒受窘,伸手去呵顧小憐的癢,待她求饒才罷手。良久,唐賽兒有些低落的嘆了口氣道:“我們都越不過三哥那道坎兒……”
“賽兒姐姐……”顧小憐安慰的握了握唐賽兒的手,她很清楚,王賢雖然什麼事情都敢做,偏偏在這件事上不願越雷池半步。
“還是說說你吧,為什麼不許冊封,沒有個名分算怎麼回事?”唐賽兒反握著顧小憐的手,換個話題道。
“我是個瞎子……”顧小憐一臉自傷的回答道。
“說實話。”唐賽兒翻翻白眼。
“……”顧小憐沉吟片刻,輕聲道:“我不希望我的身份,給一些人不切實際的幻想。”
“我就知道……”唐賽兒瞭然的嘆了口氣道:“確實,如今的大明朝,已經不需要白蓮教。”
“朝中一些不識進退的東西,一直嚷嚷著要把白蓮教定為國教,”顧小憐點點頭,低聲道:“他們自恃從龍有功,很是不把朝綱法度放在眼裡。”
“是,他們是什麼貨色,我最清楚不過。”唐賽兒頷首道:“王賢早晚得把他們都踢出朝堂。”說著憐惜的看著顧小憐道:“只是苦了你。”
“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顧小憐卻笑著搖頭道:“我很幸福,很滿足,前所未有的喜樂安康……”
花園湖中,有白蓮盛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未完待續。 2k閱讀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