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當然。”那妓女笑盈盈和薛桓喝了交杯酒,又弄的這初哥臉成了紅布。
“咱們都那樣了,還有什麼好害羞的。”那妓女笑嘻嘻的拿出個紅包,塞到他懷裡道:“收著吧,別嫌少。”這是青樓這行的規矩,碰上未經男女事的初哥,姑娘們都要塞個紅包,討個吉利。
薛桓自幼痴迷武藝,這方面就不開竅。幾年前他哥戰死,他整個人又不正常了,就更沒有這方面的想法,這要不是覺著明天就死了,不想留遺憾,他是決計不會來的。姑娘一看就知道,這位是地地道道的初哥,自然要包個紅包了。
可薛桓哪知道這規矩啊,奇怪道:“怎麼還給我錢?”
“因為你太厲害了!”許懷慶笑的直拍桌子:“人家姑娘給你發獎了!”
“哎,受之有愧了。”薛桓不好意思道:“其實,我感覺還可以更快點兒……”
“我再送你個綽號叫‘快槍將’,”許懷慶一本正經道:“怎麼樣,威風吧?”
“唔,不錯。”薛桓十分滿意,笑道:“那以後我就叫快槍將了!”說著又好奇道:“那你叫什麼?”
“呵呵呵……”兩個妓女都快笑抽了。心說,這位爺算是被帶溝裡了。 。
莫問也在喝酒,只不過人家在燈紅酒綠的青樓中,摟著姑娘一起喝。他卻在衙門的停屍房裡,對著一口棺材自斟自酌。
棺木前有個小小的牌位,上書‘大明都指揮同知程錚之位’。
莫問盤腿坐在那牌位前,也給程錚倒了一盅酒,端著酒杯和他碰了一下,輕呷一口,辣的他直呲牙,眼淚刷就下來了。“真******辣!你們怎麼好這口啊?這有什麼好喝的!”
程錚自然不會回答他,莫問便繼續自言自語:“你們這些傢伙,只要沒事兒,就湊在一起喝酒賭錢,咱們府軍前衛的風氣,都讓你們給帶壞了。”說著他嘆口氣,眼圈通紅道:“我說你們,你們當面好好好、是是是,背後就給我使壞。不是在我枕頭裡藏條蛇,就是往我被子裡倒油漆!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們乾的!”
“我一直就不明白了,你這麼規矩的人,怎麼也會跟他們一起胡鬧?!”莫問說著,豆大的眼淚吧嗒吧嗒砸在地上,聲音也哽咽了:“直到你死了,我才明白,原來因為大家是情同手足的兄弟啊!”
“這些年,我都幹什麼去了?怎麼就不和你們一起玩兒呢?我整天關著門,瞎搗鼓什麼?什麼比兄弟更重要?沒有啊!”他端起酒盅,把大半杯烈酒倒進喉中,登時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情緒也愈加低落:
“這些天我太難受了,閉上眼就想軍師臨走前,對我耳提面命,讓我一定要保證兄弟們的安全!軍師說的也是兄弟啊!我卻沒做到……”莫問捂著嘴,不讓自己嚎啕大哭:“我怎麼這麼無能啊!兄弟,你讓我怎麼跟大人交代?!兄弟,你要疼死我啊!”
“呵呵……”不知何時,莫問已經靠坐在棺材上,一邊喝酒,一邊撫摸著棺木,明顯是醉了道:“不過幸好,明兒個我們就一起陪你去了,軍師就是氣得跳腳,也拿我沒辦法了。這酒真是好東西,一醉解千愁啊……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有巡夜的侍衛路過停屍房,聽到裡頭鬼哭狼嚎的聲音,嚇得毛都炸了! 。
天色微明,二黑房中,激戰整宿的兩軍,終於鳴金收兵了。
二黑睏倦欲死,真想睡他個昏天黑地,可是親兵已經在外頭叫了:“大人,該回去了!”
“哎,等一下……”二黑只好吃力的爬起來,看一眼在旁邊酣睡的龍瑤,他突然一動不動,那張本來就不俊,又瞎了一隻眼的黑臉上,寫滿了鐵漢柔情。他給龍瑤掖了掖被角,輕嘆一聲道:“我二黑這輩子,做的最錯一件事,就是跟你成親。”
“當時,他們把你搶過來,我其實是想把你送回去的……”說這話時,二黑眼裡已經滿是回憶,沒看到龍瑤的身子僵了一僵,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
“可我兄弟勸我說,你跟了朱美圭,還不一定遭什麼罪呢。跟我成親的話,肯定會享一輩子福。”二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道:“我是真稀罕你啊,都稀罕到骨頭裡了。一想也是,只有我能保證這輩子都對你好,讓你天天過的跟娘娘似的。所以就答應了……”
二黑在那絮絮叨叨的說著,龍瑤那略顯冷硬的眉眼線條,竟漸漸舒展開來。
“哎,哪知道才成婚一年,我就要食言了。”二黑痛苦的眯著眼,鼻子發酸道:“早知這樣,幹嘛要禍害你啊!你跟著誰,也比跟著俺這個短命鬼強!”說著他深吸口氣,像是下了很大決心,才磕磕巴巴道:“那啥……俺死了你……不用守孝……休書俺已經寫好了,你想跟誰就跟誰,去找朱美圭也沒問題。”說著他從地上撿起衣裳,找了半天沒找到,不禁撓頭道:“唉,去哪兒了?”
他記得很清楚,昨天晚上讓吳為幫著寫好了休書,自己簽上名、按了手印,裝到信封裡,用漿糊封好口,就塞到衣服口袋裡裝好了。怎麼這會兒就找不著了呢?
“哎呀,這可麻煩了,沒這玩意兒,他們逼你守孝怎麼辦?”二黑說著,赤腳下地,到處尋找,最後終於讓他看到了只見龍瑤的枕頭底下,露出了一個白皮信封的一角,看上去十分眼熟。
“啊,在這兒!”二黑趕忙過去,捏住那個信封,小心翼翼的往外抽,生怕驚醒了龍瑤。
哪知道怕什麼來什麼,只見龍瑤已經睜開那雙略帶血絲的大眼睛,風情萬種的看著他。
“你找什麼呀?”
“啊啊!”二黑嚇一跳,手上一用勁,就把信封抽了出來,看一眼封皮兒上的‘休書’二字,趕忙藏到背後。“沒,沒什麼!”
“哼哼……”龍瑤柳眉一挑,女王氣質盡顯。
“呵呵……”二黑乾笑兩聲,突然意識到什麼,把信封拿到眼前一看,只見封口已經被撕開了,登時緊張道:“你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