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和眾勳貴武將立在方山上,俯瞰著原先空蕩蕩的山前平川,漸漸的被幾十萬大軍按車、布、騎三大營、分為三十六路佔據的滿滿當當。一眼望去,真是個旌旗如林、刀槍如海,在初升的旭日下閃動奪目的光芒,真的像是朝陽下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樣。
朱高煦站在他父皇曾站立過的地方,強按著心頭的激動,才能保持如雕像般的肅立。此時此刻,由不得他不激動,因為下一刻,天地就要變色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日上三竿時,大軍已經環繞著方山列陣完畢,浩浩蕩蕩綿延數十里,軍威雄壯、氣勢沖天
但大閱並未開始,因為太子和百官還沒到場。不過探馬已經報來,說那邊已經到了數里之外……
所有人都在等待著,只不過絕大多數人都被矇在鼓裡,只有少數知情者,才會滿心的激動、擔憂、患得患失……
王寧和顧興祖也在方山的觀演臺上,此刻兩人心中都有些不詳的預感。這不是說他們有第六感,而是兩人現不知從何時起,幾個天策衛的軍官便緊緊伴在他們左右,甩都甩不掉……
兩人悚然意識到,這分明是針對自己的佈置……來不及細想,是哪裡出了問題,因為問題就在那裡,如何解決才是當務之急。可惜兩人無奈的現,四周圍全都是漢王的人,根本不給他們溜號的機會……
王寧偷偷抹一把汗,想借尿遁離開山上,卻被負責警戒的天策衛士兵攔下。他剛要作,那幾個天策衛的軍官便過來,陪著笑說:“侯爺恕罪,王爺有令,軍演過程中,任何人不得下山。”
“為什麼?”王寧皺眉道。
“恕末將不知。”幾個將領搖頭道:“總之是王八的屁股,規定。”
“是啊侯爺,您還是將就將就,到後面解決吧。”將領半勸半拉,把王寧弄回了原地。
看到王寧去而復返,顧興祖直接打消了溜號的念頭,看著身邊人不懷好意的目光,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命運,整個人都要昏過去了。
“侯爺,你沒事兒吧?”看他搖搖欲墜的樣子,身邊人忙‘關切,問道。
“沒,沒事,可能沒吃早飯,有點頭暈。”顧興祖語無倫次道,話音未落,便聽山下突然響起畫角聲聲中,五百面蒙皮大鼓隆隆敲響,是前來觀禮的朝廷百官到了。
“,終於到了”眾將的注意力馬上從他身上移走,一個個摩拳擦掌,一副恨不能把太子那頭肥豬生撕的架勢了“叫我們等得好苦啊”
“諸位陪孤迎接太子大駕去”漢王也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目光冷冷瞥了眾將一眼。真叫個做賊心虛,其餘人都沒覺著這一眼都什麼問題,王寧和顧興祖卻像被利劍刺中了心窩,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兩人失魂落魄的被眾將裹挾著往下走,也不知道是怎麼走下來的,就已經到了方山下。
這時,浩浩蕩蕩的文官隊伍也到了近前,被重重侍衛簇擁在當間的,正是太子殿下的車駕。漢王騎在那比所有馬匹都高一頭的黑色巨馬上,目光直越過眾文官,哈哈大笑道:“大哥,你可來遲了太不給小弟面子了”
那洪亮的笑聲,在山下回蕩著,卻因為沒有人應聲,而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見太子車駕的門依然緊閉著,太子也不肯出聲,朱高煦眼中兇光一閃道:“看來大哥是要小弟親自扶你下車啊
說著便策動他那黑色的巨馬向前,要去親自開啟車門。
那馬車周圍可都是太子的侍衛,萬一要是突然難,漢王殿下武功再高也逃不脫。宋琥韋弘等人心急之下,也顧不上什麼尊卑了。後者忙笑道:“這種事哪能勞動王爺?還是末將來吧。”說著雙腿一夾馬腹,越過漢王搶先上前。
漢王本來就是做做樣子,見有人替自己冒險了,便勒住馬,定定望著那車門。
說話間,韋弘已經到了太子車駕前,被東宮護衛攔住,他不分青紅皂白,揚起馬鞭就抽,硬生生打出一條去路。到了車門前,他大聲喝道:“請太子殿下下車”
“請太子殿下下車”也不知被什麼情緒驅動著,眾將領竟跟著一起高喊起來。
“請太子殿下下車”見將軍們喊得起勁,臨近的收閱官兵也一起高喊起來,那聲音迅如潮水般波及了整個閱兵場,一浪高過一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