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作證,這時候就是他親大哥張輔站在這,張二公子也不會這麼激動。能讓他在此時此刻如此激動的,有且僅有一個,便是鎮遠侯顧興祖的大哥顧再興
因為長期深居簡出,顧再興的膚色十分蒼白,長期積鬱重重讓他顯得有些早衰,但那張習慣了愁苦的臉上,此刻卻透著人逢喜事精神爽的喜悅,既讓人感覺有些怪異,又讓人不禁動容。
見到張鯢如此激動,顧再興也很激動,緊緊的握住他的雙手,張了張口,眼淚先流成了行。
張鯢也激動的流淚,口中重複道:“太好了,太好了,大哥能平安無事,實在是太好了。”讓人分不清他是真激動,還是在演戲,很可能是兼而有之,才能有這樣真實的感覺。
“兄弟……”顧再興使勁攥著張鯢的手,深吸幾下鼻子,哽咽道:“讓你和興祖擔心了……”
“哦,對,興祖知道大哥安全了麼?”張鯢猛然醒過來道:“大哥這番失蹤,最著急的就是他”
“還沒有”顧再興黯然看向坐在一旁的吳為,竟是唯命是從的意思。
吳為接過如夢奉上的茶盞,笑笑道:“這事兒是二爺的命令,下官自然要跟二爺交差。”說著把茶盞擱在桌上,站起身道:“好了,差事完成,下官就不打擾二位敘舊了。”朝兩人拱拱手,再朝如夢點點頭,道:“我走了。”說完便飄然下樓。
如夢遲疑一下,想要跟出去,哪知就這一遲疑,卻讓張鯢搶了先,氣得她直跺腳。轉頭看到桌上獨一無二的鈞窯茶杯,如夢不禁一陣幽怨,黯然道,大人果然嫌我髒,竟連我泡的茶水都不喝一口。
人說戀愛中的人智商降低,此言果然不虛。如夢甚至忘了於他們這行的,都會有這樣的習慣,並不是吳為在針對她
且不說如夢姑娘的滿懷心事,單說張鯢追著吳為下去,吳為只好站住腳,被他拉進一個空房間裡。
“人是怎麼找到的?”關上門,張鯢劈頭就問道。
“二爺自己問他就知道了。”吳為淡淡道,其實也不是他存心故弄玄虛,實在是有些不知從何說起……像‘其實他就是我們弄走的,這種無恥之言,吳為這種厚道人實在說不出來。
但這話在張鯢聽來,卻就是在故弄玄虛,有些惱火的輕哼一聲道:“好,那我再問你,接下來怎麼辦?別怪我沒提醒你,就算把顧大公子救回來,你家大人不出面和鎮遠侯談,恐怕也要功虧一簣。”
“大人確實不在京城。”吳為抱歉的笑笑道:“人我們已經給你送回來了,剩下的只能指望二爺了。”
“指望我……”張鯢鬱悶使勁揉了揉嘴巴道:“你們想讓鎮遠侯答應你們什麼條件,才肯把顧大爺交給他?”
“不用什麼條件。”吳為搖搖頭,一臉真誠道:“合作麼,貴在誠意,趁人之危、要挾別人,不是我們北鎮撫司的作風。”見張鯢一臉不敢相信,他加重語氣道:“二爺只管把顧大公子給鎮遠侯送去,然後就靜觀其變好了。”本來不說最後這句,逼格會更高一些,但吳為實在擔心這張二爺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好吧……”張鯢好半天沒回過神,吳為走了好久他才回過神來,揉著下巴咂咂嘴道:“你們還真行……”
等張鯢上樓,客廳裡只有顧再興一個人,如煙如夢都不知去了哪裡,連那盞鈞窯茶盞也不在了……
張鯢上樓的腳步也輕了點,顧再興正看著廳裡的陳設出神,竟沒察覺他上樓。直到張鯢忍不住,輕輕喚了聲‘大哥,,他才回過神來,目光漸漸有了焦點,歉意道:“我失態了。”
“怎麼,大哥來過這兒?”張鯢慣常用這種輕鬆香豔的話題。
“是的。”顧再興點點頭,目光中神情似水道:“你那苦命的嫂子,原先就住在這座樓上。”
“哦?”張鯢不禁驚異的低呼一聲,當時他年紀雖小,卻也知道董家小姐是秦淮河有名的清倌兒,沒想到這座柳翠樓,竟就是她當年的花樓。“想不到世上還有這樣巧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