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是這個意思。”王賢正色道:“臣認為,這次在板橋鎮的行動,只是漢王計劃中的一環,他已經在展開一場針對殿下的行動了”
“你是說他建天策左右衛?”太子道:“還有在長江訓練水師?”
“是。”王賢也懶得跟太子打太極了,徑直言道:“他要不是想造反,就是活膩了,不然怎會做這些事情?”
“造反……”太子面色一緊,旋即想起楊士奇說的kf伯克段,的故事來了,“那還不至於吧,大明朝有皇上在,誰也反不了天”
“是,只要有皇上在,誰也翻不了天可皇上在北京,一年半載不會回來。”王賢沉聲道:“而且漢王也不是要翻天,他只是要除掉自己的太子哥”
太子面色愈加沉重,他想不到王賢一回來,就丟擲這種令人窒息的話題。沉默半晌,朱高熾才緩緩道:“就算殺了我,他也當不了太子。”
“理是這個理,可漢王不會這麼想,他已經讓紀綱和趙王灌了一腦子迷?魂湯”王賢道:“殿下,就算我小題大做,您也不能掉以輕心。在您這個位子上,必須要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以免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哎……”太子長嘆一聲道:“仲德懷赤誠之心、道肺腑之言,孤豈會當成耳旁風?”說著又嘆一聲道:“只是我現在身處嫌疑之地,父皇又偏聽偏信,任他鬧得再厲害,沒有確鑿的證據,我也只能冷眼旁觀……”
“所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殿下下決心和他們放手一搏,就能找到確鑿證據,”王賢斷然道:“殿下下不了決心,就永遠找不到確鑿證據。”
“這個麼……”朱高熾沒想到,自己最倚仗的智囊和大將,看法竟如此相左。“尚需要從長計議。”
“殿下,局勢已經危若累卵,我們便如頭頂懸湖,那湖水已經越漲越高,隨時都可能會決堤。”王賢眉頭緊鎖道:“這時候只有先下手為強,迅速控制他們,蒐集鐵證,請皇上處置他們”
“哎,這為免有要挾君上之嫌。”朱高熾為難道。
“殿下,非常時期行非常之事,不能前怕狼、後怕虎。”王賢沉聲道:“何況到時候,我們可以把責任都推到紀綱身上,殿下就是力保漢王也未嘗不可
“哦……”朱高熾聞言心下一動,這未嘗不是個好辦法。
王賢該說的都說了,見朱高熾陷入沉思,他便安靜的等著太子的決斷。
良久,朱高熾終於下定決心道:“你說的有道理,我雖然顧念手足之情,但無奈有人終懷狼子之心,若是一味懷柔,反而是害人害己。”
“殿下英明。”王賢忙奉上馬屁一記。
“這樣吧,你可密切監視對方,做好完全準備,一他們要發動,或可先下手為強。”朱高熾謹慎的措辭道:“但要切記切記,必須要得到確鑿證據,才能對……紀綱動手。”
“那漢王呢?”王賢有些傻眼,此次漢王和紀綱乃是狼狽為奸,只有狼和狽一起打才行,若是隻打狼不打狽,必被狽咬;若是隻打狽不打狼,則會被狼吃掉。這麼簡單的道理,他不信太子不明白。
“漢王,終究是父皇的兒子,”朱高熾有些不敢跟王賢對視,緩緩道:“我們只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只有父皇才能決定,是否藥將他繩之於法。”
“……”有那麼一瞬間,王賢真想撂挑子,太子這做派,跟當年靖難之役,建文軍派五十萬大軍北伐,臨行前拉著主將的手,千叮嚀萬囑咐,‘勿要傷我皇叔,有何區別?
“哎,仲德,實話對你說吧。”朱高熾也覺著心下有愧,無奈解釋道:“一來,幾十年的手足兄弟,我確實不忍心親手對付他。二來,那班文臣也認為,我身為儲君,當為天下人的表率,以兄克弟,總非仁義之舉,是以都不支援我對付漢王……”
“他們那是迂腐之言,”王賢氣憤道:“難道漢王以弟克兄就是理所應當麼?”
“這,他真要是要造反,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朱高熾輕聲道:“只是現在他反跡不彰,更無實質行動,我若是先動手,哪怕理由再充分,也免不了被天下人、被父皇誤會的……仲德,請你體諒我的難處。”
太子都把話說到這份兒上了,王賢還能說什麼?只能艱難的點點頭。“臣知道了……”
“我就知道仲德最識大體”朱高熾也鬆了口氣,又覺著對不住王賢,忙道:“放心,我只是讓你先不要動漢王,至於紀綱,你想怎麼鬥怎麼鬥,他有漢王這個靠山,你也有我給你撐腰。”
“是。”王賢垂首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