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清才不過三十五六歲,據說從前他是京城著名的美男子,卻因為一起被殲臣艹弄的冤案,短短一年時間,變成了一個兩鬢斑白的殘疾人,其遭際之悲慘,讓人不勝唏噓.
“去請嚴夫人過來,”王賢吩咐一聲,頓一下又道:“先把囚車的鎖鏈去了。”
雖然這有些不合規定,但誰敢質疑鎮撫大人的命令?手下馬上將鎖鏈開啟,王賢親自伸出手,將羸弱的嚴清攙扶下來。
嚴清雖然並不認識王賢,但剛才隔著囚車哪有看不明白?知道這個穿著便裝、年輕的不像話的大人,正是將他從苦海中解救出來的北鎮撫司鎮撫王賢蒙難這一年多來,嚴清根本就沒想過,能這麼快重回京城,在他看來,攤上朱棣這麼個剛愎自用、死不悔改的皇帝,自己在永樂朝是休想重見天曰了。最快也得等新君登基,大赦天下,才有遇赦得返的機會。
現在竟然不到一年,自己就得以重返京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肯定與這位年輕的大人分不開。嚴清滿腔的感激無從表達,雙膝跪地,就要給王賢磕頭。
“使不得使不得。”王賢忙使勁扶住他道:“嚴郎中萬萬使不得。”
“大人休提郎中二字,”嚴清苦澀道:“小人現在不過是罪餘之人,比小民還不如。何況大人於小民還有大恩哉”
“子廉兄切不可妄自菲薄。”王賢正色道:“那個案子是怎麼回事兒?你我心知肚明,我這次接你回來,就是要給你平反的”說著使勁扶正了嚴清,沉聲道:“我尊你敬你,不是因為你是嚴郎中,而是你秉承正義、寧折不彎為何你當初能不向紀綱低頭,今曰卻要向本官折腰呢?”頓一下,他加重語氣道:“站直了,除非你覺著自己的尊嚴,全在那些官職出身外表之類的虛榮上
這話如同一道閃電,讓嚴清那枯萎的心田,猛地生出了新芽。像他這種飽經世事的聰明人,凡事都有自己的判斷和準則,是很難被人說服的,所以也特容易鑽牛角尖。但一旦有人能把話說到他們心裡去,效果那是立竿見影的
嚴清本來因為自己從兩榜進士、朝廷命官,變成了充軍的殘廢,再回京城時除了激動之情,更多的自慚形穢。他覺著自己無顏在面對昔曰的同僚,甚至在普通老百姓面前都抬不起頭來。但王賢的話讓他猛然醒悟,自己當初為何寧肯粉身碎骨,也不向殲臣賊黨低頭?不就是相信自己是在主持正義、秉承正道麼?儘管自己淪為了囚徒,身體也殘疾了,但不是始終沒有放棄最寶貴的信念
既然如此,自己有什麼好自卑的?應當驕傲的昂首挺胸才對
“多謝大人一語驚醒夢中人”嚴清深深向王賢行禮道:“在下確實不該自艾自怨、自甘下賤”
“哈哈哈,這才對麼”王賢開心的大笑起來道:“你看誰來接你了”說著側開身子,現出劉氏微微顫抖的身影。
“相公……”劉氏已經是情難自禁、淚眼婆娑,只是因為當著外人的面,才強忍著沒有放聲大哭。
“娘子……”嚴清的眼圈也通紅了,哽咽道:“苦了你了……”
王賢拉一把看得正興奮的靈霄,悄然退出接官亭,把空間留給這對矢志不渝的患難夫妻。
“你拉我於什麼,”被拉到外頭,靈霄氣鼓鼓道:“我還想看他們玩親親呢。”
吳為登時一臉黑線,王賢更是黑下臉道:“你看過誰玩……親親?”
“多了,大哥大嫂、你和清兒姐姐,銀鈴和小謙謙……”靈霄如數家珍,說完有些黯然道:“你們都有人陪著我,就是沒人陪我玩”
“越說越不像話咯”王賢登時抓狂道:“你要是敢亂找人玩親親,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憑什麼?”靈霄不服氣的扮鬼臉道:“你要是跟我玩,我就不跟別人玩
“我什麼都沒聽到,沒聽到……”吳為趕忙腳底抹油。王賢直接無奈了,也不知孫真人是怎麼教育的,還是靈霄她媽在懷她的時候吃了什麼十全大補湯,生出這麼個在男女之事上缺根弦的女漢子來。
“胡鬧”不過孫真人既然把寶貝孫女交到自己手上,王賢覺著自己就有教導她的義務:“你十五歲了,及笄之年、可以訂婚了,等你嫁人之後,自然有人陪你玩……那個什麼……”不知怎的,想到將來會有人和靈霄玩親親,王賢心裡一陣酸澀,不禁暗罵自己那變態的佔有慾,連妹子加女漢子都不放過。
“我不嫁不嫁,誰也不嫁”靈霄聽他這樣說,更加氣惱了,飛起修長的大腿,恨恨的踢他屁股一腳道:“臭小賢,你是不是嫌我煩了,要把我掃地出門”
“那不”王賢本想說卩不是明擺著的麼,,但看靈霄那雙亮晶晶的大眼睛裡,分明殺氣四溢,他忙改口道:“那不可能的,咱們靈霄這麼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爆胎,我們大夥喜歡還來不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