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隊伍便啟程南下,二黑和他新婚燕爾的妻子也在其列……昨日龍瑤是被堵著嘴、綁著手拜堂的,送入洞房後才給她鬆了綁。但一直到天亮,洞房裡都沒有絲毫動靜,讓冒著嚴寒在外頭聽牆根的王賢等人好生失望。
不過早晨新人拜別高堂時,龍瑤已經平靜了不少,與老孃抱頭痛哭了一場,又握著老爹的手,默然灑淚半晌……再看到朱美圭時,她面無表情的喚一聲:“弟弟,你照顧好爹孃。”
“姐姐放心。”朱美圭笑道:“姐夫留下的錢,足夠請好幾個老媽子了。姐夫等天少稍緩和些,就派車接爹孃進京調養呢。”
龍瑤沒有再說話,朝爹孃磕了頭,便上了二黑牽過來的馬。朱美圭將他們一直送到城外,才‘依依惜別,。待王賢等人走遠了,朱美圭兩腿一軟跪在地上,使勁捶著胸口,又用力以頭杵地,喉中還發出受傷野獸般的嘶嚎聲……
“王賢王賢,好一個王賢奪妻之恨、殺身之仇你真當我這個落了毛的鳳凰不如雞啊”朱美圭瞳仁充血的低吼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總有一天,我會十倍奉還的”
他親王世子的身份雖然被廢了,卻依然是太祖皇帝的重孫,居然受此奇恥大辱,心裡豈能不把王賢恨入骨髓?只不過他審時度勢,知道萬萬不能跟這廝翻臉……他父子現在是逃犯身份,得罪了王賢只有死路一條,況且將來複闢重祚還得指望太子爺,王賢這樣的小人,是萬萬得罪不得的
就算王賢幫不上什麼忙,卻能輕易給他們攪黃了。三四年裡,什麼事都能發生,忍辱負重才是正辦……
朱美圭發洩完了,也不再回城,一來他無顏再見龍長史,二來王賢這一折騰,他唯恐身份暴露了,便徑直往東去了,他父親朱濟僖目下正躲在開封周王府中
待朱美圭離去,道旁樹叢中轉出幾人,竟是之前先一步離開的王賢和閒雲等人。
閒雲有些不爽的質問王賢道:“你為何不讓我擊殺他?”
“你以為我不想弄死他?”王賢大翻白眼道:“但我上次殺了那替身,小黑子已經不太高興了,這次要是再動這個真貨……擦,朱家人可是龍種,不管咋地,咱們這些凡夫俗子都碰不得”
“怕什麼,我保準做的於淨。”閒雲抱著懷中寶劍道:“讓他死無對證。
“可是咱們前腳剛走,他後腳就掛了,太孫能不懷疑我麼?這比我明火執仗的殺他更可怕。”王賢大搖其頭道:“好了,就當他是個屁,放了他吧。”
“這總是個隱患。”吳為也不無擔憂道。
“怕個球。”王賢翻翻白眼道:“俗話說了,褪了毛的鳳凰不如雞。俗話還說,殺雞焉用宰牛刀……”
“…”吳為一下明白了,點頭道:“我知道該怎麼辦了,大人看洞庭水匪怎麼樣?”
“算了,過二年再說吧,”王賢搖搖頭,嘆道:“太孫讓我來保護他倆的安全,還真是找對人了呢。”
“大人,您其實真沒必要得罪他……”二黑和龍瑤他們不在場,吳為也就沒啥好顧忌的:“女人多得是,二黑又不是沒有龍姑娘就要出家當和尚,犯不著為他得罪朱美圭,將來傳到太子和太孫耳中,也沒啥好處。”
“傳到太子太孫那沒啥,老和尚說讓我保持本色……我想來想去,自己的本色無非就是富陽街頭那個小混混,縣衙裡頭那個小吏,心狠手黑講義氣,除此之外一無是處。”王賢緩緩道:“我想老和尚的意思,就是讓我由著本心去做,二黑比我親兄弟還親,我看他為了個女人糟踐自己,就渾身難受,只能出手幫他搞定。”
“但是,這法子,是不是太簡單粗暴了?”吳為苦笑道。
“嘿嘿,老子趕時間。”王賢翻身上馬道:“還趕著回京陪娘子觀燈呢,只好快刀斬亂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