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又不懂了。”王賢目光幽幽道:“方才府臺說他一直管入庫,可以說是跟白蓮妖人最沒有關係的,怎麼就成了他們動手的目標?”
“這,我就不知道了。”賀知府搖頭道:“案子雖然發生在太原,但因為他曾是我的下屬,所以下官按例迴避,是由臬司衙門辦的。”
“你不清楚,我卻知道一些情況。”王賢冷冷一笑,從桌上拿起一份檔案,緩緩誦讀起來:
“六月廿,收到本省所籌軍糧五十萬石,悉數入藩庫。”
聽到這一句,賀知府那顆不怕開水燙的石頭心,竟再次緊緊揪了起來,他無比震驚的望著一次次震驚自己的王賢,幾乎忘了呼吸,只聽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道:
‘廿五,收到陝西解運三十萬石,十五萬石入藩庫。
廿八,收到山東解運五十萬石,二十五石轉入藩庫。
七月初一,收到河南解運軍糧七十萬石,二十萬石轉入藩庫。
初三,收到河北解運七十萬石,三十萬石入藩庫。
初八,收到湖廣解運軍糧二百萬石,轉入藩庫五十萬……”
頓一下,他最後念道:“共計收到軍糧四百七十萬石,轉入藩庫一百九十萬石。”王賢唸完,合上檔案,幽幽望著賀知府道:“府臺大人,聽出我念的什麼了麼?”
“……”賀知府動動嘴,只覺眼前一黑,竟一下暈厥過去。
“府臺大人?”王賢喚一聲,立在賀知府身後的周勇上前看看,稟報道:“大人,他真暈過去了,還小便失禁了呢。”
“這老小子,看著跟塊牛皮糖似的。”二黑嘿然道:“沒想到膽子這麼小
“有時候,暈死也是一種解脫。”王賢卻淡淡道:“這種老狐狸的心思,你我很難猜測的。”
“潑醒他?”二黑提議道。
“不必,”王賢搖頭道:“潑醒他也沒用,又不能給他上刑。”
“大人怎麼這麼老實了?”二黑奇怪道:“您不是會好多種花樣麼,隨便用個看不到傷的法子就是了。”
“那樣的話,他隨時可以翻供,在這太原城我們會更被動。”王賢搖頭道:“先把他弄下去,看押起來,等他醒了告訴他,我這不是拘禁他,只是請他回答問題,回答上我那些問題,他即可就能離開。”
“是。”周勇領命揮手,兩個侍衛便把死狗般的賀知府拖出去。
“把那位趙知縣請過來吧。”王賢活動下筋骨,再次擺出端坐的身姿道。
很快,陽曲知縣趙有德,便被從隔壁帶過來,再次向王賢跪拜。明顯能看出來,他這次的跪拜中,多了很多敬畏的成分在裡頭事實上,他在隔壁把王賢和賀知府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坐。”王賢淡淡道。
“上差面前,哪有下官坐的份兒。”趙有德忙遜謝道。
“讓你坐你就坐”王賢冷聲道:“方才的對話你也都聽到了,還要跟我虛頭巴腦麼?”
“我……”趙有德登時像吃了黃連一樣,苦著臉道:“下官什麼都不知道啊。”
“刀都架到脖子上了,還不想辦法自救,我看你真是活膩了”王賢的聲音很低沉,卻充滿了讓人信服的力量道:“你知道這裡頭的水有多深?你個小小的知縣,真想摻和進來?”
這話正中趙有德的軟肋,他不禁嘆氣道:“下官這個芝麻綠豆官,只能依命行事罷了。”
“那你就等著當他們的擋箭牌和替罪羊吧。”王賢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