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鞭子,對朱瞻基來說無所謂,聽了這話,太孫殿下卻淚奔了……向來疼愛他的皇爺爺,何時對他說過這種重話?
“不準哭”朱棣怒喝一聲,橫眉豎眼。
朱瞻基趕忙抹掉淚,使勁吸吸鼻子,跪在那裡低頭聽皇爺爺訓丨斥道:“你想想,這些年朕為你cāo了多少心?不僅給你派最好老師,還手把手親自教你,甫一成年,又給你在全國選拔了幼軍你父親和你叔叔哪個有這待遇?朕對你的期許多高?你竟如此毛躁莽撞,實在大失朕之所望”
朱棣說著氣得來回踱步,指著外頭道:“本來這次畢其功於一役,為大明贏得十年安寧多麼喜慶的事兒啊?卻讓你被包圍的噩耗,衝得一於二淨要是你真被他們抓了,這是何等奇恥大辱?你讓朕這張老臉往哪擱?”說著氣得舉鞭又是一陣劈頭蓋臉的猛抽
“皇爺爺放心,我當時已經做好殉國的準備了,早打定主意,就是死,也不能給您丟人”朱瞻基皮糙肉厚,雖然疼痛但好歹能忍住,咬著牙道。
“你還嫌不夠給朕丟人”朱棣的脾氣暴躁,見朱瞻基不疼不癢的,火氣更大了,下手也就更狠:“你已經現了大眼了,要不是屬下拼死相救,你早就成了歷史上,第一個陣亡的皇太孫了與其讓你莽撞死了,還不如朕把你打死算了。也不用指望你,來繼承朕的祖業了”
帳外,眾王公大臣聽著裡頭一聲重似一聲的鞭子聲,卻聽不到太孫的動靜,幾位大學士全都心急如焚,這要是把太孫殿下打壞了,可如何是好?但他們想進去勸勸,卻被衛士攔著,只好轉而求漢王殿下,快去救救他侄子。幾人當然知道這是請老虎救小羊,但也只有朱高煦能解這一局了。
聽著裡頭啪啪的皮鞭聲,朱高煦心裡都要樂開花了,哪裡肯管這個閒事兒,只推說自己也不敢違抗父皇的旨意,總之就是不進去。
“如果今天太孫有個三長兩短,皇上將來一定會後悔”金幼孜疾言正色道:“到時候皇上想到王爺就在帳外,王爺說皇上會不會遷怒呢”
朱高煦一聽,一腦門子冷汗,他太瞭解老爹的脾氣了,千錯萬錯都是別人的錯,朕從來沒有錯。要真把這筆賬算到自己頭上,那可太不划算了。而且他心裡還有個隱憂,那就是前日皇帝派人去九龍口時,點了王彥的將,卻讓自己在他身邊待著。這讓他有點擔心,是不是父皇懷疑到自己什麼了?
為了消除懷疑,他狠狠瞪一眼金幼孜道:“用你在這兒假裝好人,孤還能不管我侄兒不成”便推開侍衛進去,看朱瞻基的背都被打得血肉模糊了,他忙大驚失色道:“父皇,不要再打了,打壞了瞻基,百年後誰來繼承祖業?”
“朕有的是兒孫,為啥非要走他這條獨木橋。”朱棣哼一聲,鐵青著臉道:“誰讓你進來的”
“兒臣怕太孫出事兒……”朱高煦忙道:“父皇,瞻基還小,我像他這麼大的時候,也是肆意妄為、無法無天,等大點不一樣就懂事兒了?”
“算你還有點人味,”朱棣看看漢王,冷哼道:“放心,朕不會打壞他的。打壞了他,平白給朕在史書上,留下個殘暴的名聲。”說著把鞭子往地上一丟,冷冷道:“你可知錯了?”
“孫兒知道錯了,”朱瞻基紅著眼圈,磕頭哭泣道:“皇爺爺佝勞恩養,諄諄教誨,孫兒卻飛揚浮躁、魯莽糊塗,險些壞了皇爺爺的大事,實在是該死,請皇爺爺嚴懲不貸吧”說著趴在地上,撅起屁股。
“……”沉默了半晌,方聽朱棣緩了口氣嘆道:“你這小畜生也不想想――朕把你從小養到這麼大,是麼多的不容易?還指望你百年之後,接朕的祖業呢須知創業難,守業更不易,你這樣不爭氣,可怎麼了得?”說罷頹然落座,長吁短嘆,竟是英雄氣短、祖孫情長
朱瞻基聽皇爺爺如此傷心,只覺五內如焚,淚如泉湧,哽咽道:“皇爺爺息怒,您老人家保重,孫兒一定痛定思痛,痛改前非。”
朱棣作過一陣,心裡好過了一點,更何況守著趙王的面,他總要顧及太孫的顏面,嘆口氣道:“朕這麼多兒孫,頭一個心疼的就是你,所以才早早給你定下太孫之位。可朕的江山,萬萬不能交到個廢物手裡,你若吃此一塹,日後還沒有長進,便休怪朕無情了”
“孫兒牢記了。”朱瞻基忙重重點頭道。
“滾下去吧”朱棣一揮手,朱瞻基如蒙大赦的磕頭出去。
朱高煦在一旁看著,心裡那叫一個……老不是味了。他終於回過味來,自己被金幼孜利用了,那混蛋知道皇帝對太孫有多大的火,也不會當著自己的面,才把自己激進來。結果還真還是……立竿見影呢。
不過漢王也不是全無好處,朱棣就對他能進來救朱瞻基,感到很是欣慰,淡淡笑道:“你這個叔叔不錯,可笑那日朕還怕你不盡力,反而派個外人去救瞻基。”
“父皇哪裡話”朱高煦暗暗鬆口氣,看來父皇還沒懷疑到自己,只是因自己和太子的關係,以防萬一而已。但他還是要撇清道:“瞻基是我侄兒,又是儲君,我就是豁出命去,也要保他周全”
“嗯你這些年長進不少,打仗依舊勇猛,人也更明事理了。”朱棣頷讚道:“朕心甚慰啊。”
聽了父皇的誇獎,朱高煦樂得合不攏嘴道:“父皇過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