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慚愧,最近小侄忙於軍務,沒有吟詩作賦的雅興”王賢汗顏道,心說不會讓我現場作詩?說不得,又得剽竊一首了?哪位古人的春節詩好些呢
正在搜腸刮肚之時,卻聽人家王學士根本沒那個意思,反而一臉不可接受道:“忙於軍務?說句冒犯的話,仲德你現在是舉人麼?”
“去歲剛中了秀才……”王賢不禁又汗顏道。
“難道你打算一輩子止步於此?”王學士瞪大眼道:“區區一個秀才,對得起你的八斗高才嗎?”
王賢心說,您這眼神真不怎麼樣,我連一斗才都沒有。
“仲德別見怪,抑庵兄就是這樣心直口快,”見他一臉錯愕,小沈學士忙笑道:“不過他說的也是,你畢竟是個文人,而且是個才華橫溢的文人,難道想一輩子困頓軍旅,和那些粗大兵打交道?”
“…”王賢不禁感覺到絲絲怪異,一個是這些傢伙的表情略顯誇張,能看到表演的成分,一看就不是朱瞻基那樣的演技派;一個是大過年的,三歲孩子都知道該撿吉利的話說,於嘛要讓自己出汗?還有一個,就是那金問可是東宮的講官,自己在給太孫殿下帶兵,別人怎麼好公然當著他的面,挖太子爺的牆角呢?但他們不僅挖了,還大挖特挖――那便只有一個可能了,就是金問和他們一個態度,也不想讓自己再混軍營了。
‘莫非這廝想把我趕出東宮?,王賢向來不憚以最大的惡意揣測別人,心念電轉,便想到是不是自己在他面現顯得太能於,讓這貨感到威脅了?要是那樣,這傢伙心眼可跟針鼻差不多。
見兩人越勸越來勁,最後都上升到給祖宗丟臉的高度上了,王賢徹底瞠目結舌了,竟沒注意到魏源已經走到了自己身邊。直到耳畔傳來他低低的聲音,方一個激靈回過神來:
“皇上詔旨大多出自二位學士之手,你今ri算是得天之幸,竟得他倆諄諄相勸,還不快快迷途知返?”
王賢這下徹底確定,這些人是合起夥來,要勸自己改弦更張了。不禁看一眼魏老師,見他微微點頭,示意自己答應下來。但他不是那麼聽話的學生……除非你能保證我中個兩榜進士,否則我怎麼可能放棄給太孫當軍師,這份很有前途的工作呢?
見眾人都滿含期盼的看著自己,他當然可以先應下,事後不認賬。但王賢不是原先的小混混了,現在怎麼說也是有身份的人了,當面答應下來,就不能變卦了。所以最後還是輕聲道:“老師,大軍出征在即,我要是當逃兵,豈不成了懦夫。”
“誰讓你現在離開軍隊了,”見他話裡有門,魏源馬上道:“我是說,等你出征回來,你跟太孫說,自己還是想讀書進學,不想走武將這條路,再讓恥庵兄跟太孫說說,諒他不會不答應的。”末了還補充一句道:“老師就你一個學生,能害你不成?”
王賢心說,你害我還少麼?不過估計出征回來論功行賞,自己怎麼也能混個千戶?到時候皇帝封了官,他們總不能攔著自己?
“我聽老師的就是……”如是想來,王賢便權且應付下來。
“孺子可教”眾學士竟都高興的跟什麼似的,異口同聲道:“武將官位固然可以⊥你子孫衣食無憂,但我輩讀書人的功名,還是應該從科場上求,這樣才能修齊治平,才能不讓此生”
又滔滔不絕的誇讚了王賢好一會兒,幾位學士才起身去別人家串門。陪著魏源把他們送到門口,轉回時王賢苦著臉道:“老師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他們那麼說也就罷了,你還不知道我幾斤幾兩,去考舉人,中進士,恐怕這輩子都沒戲……”
“沒志氣,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魏源擺起老師的面孔,訓丨斥道:“你只要好好讀書,一切都交給為師便好”
“呃”王賢就是聾子,也聽出這**裸的話語裡,到底含著怎樣的信心了,不禁瞪大眼道:“什麼情況?”
“沒什麼情況……”魏源起先支吾著不說,但禁不起王賢纏問,才和他進了書房,壓低聲音,半是神秘半是得意道:“為師這一年不是白混的……”
王賢點點頭,聽他魏老師顯擺道:“進翰林院一年功夫,我就被他們正是接納了,成為清貴圈子裡的一員。”
“這圈子有什麼用?”
“翰林官一旦外放,省得特別快,除了起點高,資質好之外,還有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有翰林前輩照應。互相提攜幫襯著,大家這官才做得輕快。”魏源笑道:“還有很多好處一言難盡,總之能讓你考中舉人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