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司馬求笑道:“反正學生是嚇得要死,尤其是到最後,魂都要飛出來了。”說著嗔怪的瞪一眼王賢道:“以後不許出這等驚險的主意,不被你害死,也要被嚇死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王賢苦笑道:“敵強我弱,只能出奇制勝。要是實力差不多,也不至於這般置死地而後生。”
“是啊。”魏知縣聞言恨恨道:“否則本官怎會放過那些秀才?”
王賢發現魏知縣很記仇。那個通風報信的親隨,被他下令打六十大棍。刑房為了在大老爺面前表忠心,命皂隸用了外輕內重的杖法,那人的皮肉看不出什麼,骨頭已經被打斷了……
而那些秀才大鬧公堂,圍困縣官,當時魏知縣反應失措,丟盡了顏面,事後每每回想,都痛苦到不能呼吸。你說魏知縣能不恨他們麼?
但他們大都是大戶子弟,魏知縣要是奪人功名、斷人前程,那些老爺子肯定要跟他不死不休。再者《大誥》雖然是祖訓,但畢竟早不援引,自己拿來嚇唬人可以,用作處罰依據則有些站不住腳,還給士林留下睚眥必報、不愛護讀書種子的惡評,殊為不智。
“可惜我們沒保住張華和荀三才。”司馬求嘆口氣道:“兩人也算盡心盡力,可惜可惜。”
“沒辦法……”魏知縣也嘆口氣道:“他們為了逼我就範,把案子捅到了分巡道,又有充分的證據,他倆怕是逃不掉了。”
其實張華和荀三才吃點貪點都不為過,但兩人犯了個大忌諱――大明的祖制是糧長收解制,不允許官差親自徵稅,只能監督糧長收解。然而因為衙門追比甚急,加之兩人都想在知縣面前,顯示自己比對方強,是以都不顧禁忌,命差役持票上門催收,不想被人抓住把柄,告到了分巡道。
分巡道原先的何觀察,因為刑訊逼供、釀成冤假錯案,被連降四級,去當知縣去了……現在署理分巡道的按察副使季大人,素來與何觀察交好,對他被降為知縣耿耿於懷,自然不會給魏知縣的面子。
對於無法搭救手下,魏知縣很不開心,但一切要向前看。何況收穫王賢這個好幫手,那是張華和荀三才綁一起,也比不了的。
正在說著話,長隨在外頭敲門,叫進來後,長隨呈上一本名刺。魏知縣隨意看一眼,登時變了臉色道:“那位人在哪?”
“在縣衙門口等著呢。”長隨稟道。
“快快有請。”魏知縣竟坐臥不安起來。
“什麼人能讓東家如此緊張?”那長隨出去後,司馬求翻看一下那本名刺,只見上面赫然寫著‘周新拜見’,不禁失聲道:“壞了,周臬臺竟真在本縣!”
“啊……”王賢也驚呆了,之前盛傳周新在本縣微服私訪,其實是他扯虎皮、拉大旗,編造出來朝那些大戶施壓的。現在周新真的出現了,他反而不知該如何收場了……
“怎麼辦?”魏知縣趕緊戴上烏紗帽,準備出去相迎。因為對方是微服私訪,不方便開中門迎接,但至少得到後衙門前恭候。
“大人別緊張。”王賢定下神道:“周臬臺這個時候來訪,不可能是湊巧,他很可能已經瞭解內情了,所以大人最好還是照實彙報吧!”
“唉。”已經不容細想,魏知縣嘆氣道:“這算什麼事兒啊……”
魏知縣來到月亮門前,侷促不安的等了片刻,便見一個穿著青佈道袍的中年男子,在兩個伴當的陪同下,出現在甬道那頭。
定睛一看,不是周臬臺又是誰?他趕緊快步上前,大禮參拜道:“有失遠迎,恕罪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