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隊,你今天怎麼也在現場啊?”王慎微笑著和交警隊長握了握手。
“嗨!”李隊嘆了口氣,皺著眉頭看著地上的死者,又看了看不遠處的卡車,然後環顧了一下這個路口。“老弟,你是真不知道啊,這個地方的交通事故率是全市最高的了。每過一段時間就會出些大大小小的事故,連我都覺得邪門。”
“這個路口頻繁的出現交通事故嗎?”這條路王慎不經常來,但是聽李隊這麼說,王慎也轉身環顧了一下這個路口,仔細觀察了一下週圍的地形。沒多久,王慎對於此處交通事故高發的原因就心中有數了。“李隊,應該是這條路當初在設計的時候沒有考慮好視角的緣故吧。”
“誰說不是呢。老弟不愧是警隊傳奇,一眼就看穿了。這個路口啊,當初造的時候轉彎的弧度太急,兩邊又是密集的樓房,這就阻礙了兩邊行車人的視角,車子速度一快,非常容易造成事故。”
“發現了這個問題,就沒有想辦法改善一下嗎?”
“確實是想了些辦法的,你看那邊。”李隊走出人群,用手指著矗立在路口的大型凸面鏡。這個鏡子也稱為廣角鏡,是為了增加司機的視角,方便他們在轉彎的時候觀察對面的行人和車子。
“有了這個廣角鏡也沒辦法改善高發的交通事故嗎?”王慎看著廣角鏡,太陽光照在鏡子上,使得鏡面泛出微弱的銀光來。
“這個鏡子裝了有一段時間了,作用還是很明顯的。雖然偶爾還是有小型的交通事故,但是和之前相比,事故率和事故嚴重程度都下降了很多。沒想到,今天又出了人命。”李隊又嘆了口氣,瞧了一眼地上蹲著的那個男人,又看了一眼旁邊貨車身上“無限達運輸公司”幾個大字,重重地皺了下眉頭。
“對了,李隊,我方便去看一下被撞的人嗎?”王慎指著地上躺著的死者問道。
“王隊,你現在還管這事了?”李隊驚奇地看了王慎一眼。“可以,不過醫生剛才得出結論,人已經不行了。”說完,李隊帶著王慎走到了死者的身邊。旁邊的工作人員拿來一塊白布,正想蓋在死者的身上。王慎對著工作人員擺了擺手,自己在死者身邊蹲了下來。
王慎注意到了腳下,往側面又移了半步,才沒有踩進滿地的血泊裡。死者是一個女性,據說是被貨運卡車正面撞擊,內臟破損導致大出血,外皮組織也嚴重挫傷。現在貨運卡車的前部還沾染著女子不少的血跡。女子穿著一身吊帶長裙,活著的時候應該略顯風姿。但是這一切都不是王慎想要查探的東西。王慎進來檢查死者的屍體,是因為剛才在外圍,王慎看了一眼死者,覺得死者像一個人。王慎挪了挪步子,問醫生拿來了一副醫用手套戴在手上。女人的臉上滿是血跡,頭髮也零散地落在臉頰上。王慎仔細看了一眼,和料想的沒錯,死者竟然是鄭無身邊的那個陪酒女“桑”!
王慎盯著死者的臉看了一會,表情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對於一個處理過極多重大案件的刑警來說,遇到死亡第一個反映就是“懷疑”。懷疑什麼?懷疑一切他殺的可能性,然後給予排除,最後得到準確的結果。王慎將目光從桑的臉上移開,又把目光落到了肇事司機的身上。
王慎從桑的身邊站了起來,慢慢走到肇事司機的身邊,蹲下,拍了拍肇事司機的肩膀。肇事司機雙手抱著肩,身子顫抖了一下,抬起眼睛看著王慎,眼眶中的血絲交錯糾纏。
“不用緊張。吸菸嗎?”王慎安慰了一句,從口袋裡掏出了一根菸遞到了司機的手裡,並且為他點好了煙。
司機顫顫巍巍地將手裡的煙送到自己的嘴邊,然後猛吸了幾口,又突然劇烈地咳嗽了幾聲。司機雙指間夾著煙,兩隻手撕扯著自己的頭髮,眼睛裡有淚珠在打轉,露出了比剛才更加痛苦的表情。“警官,我這會判多少年?警官,我不能坐牢的,我全家都指著我吃飯呢。警官,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求求你了,饒了我吧。”突然,司機一把扯住王慎的袖口,一邊哭一邊哀求了起來。
“這個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向你保證什麼。一切判決都得看現場的調查結果。不過……”王慎看了看眼前這司機憔悴的臉,停頓了一下。“你有多久沒睡覺了?”
司機看著王慎,鬆開了手,止住了咳嗽和哀求,又猛吸了幾口煙。“這兩天一直在運貨,所以沒怎麼休息。”司機還算誠實,交代了自己這兩天的情況。李隊也在一旁聽著,拿著本子做著基本的記錄。
“你這可是疲勞駕駛啊。”王慎有點無奈,輕聲提醒了一句。
“我也是沒辦法啊。”一個大老爺們就這麼在路邊哭了起來。司機哭了一會,然後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我孩子生了大病,老婆又跟人跑了,我不拼命賺錢,孩子的命可就保不住了。你們這些有體面工作的城裡人,哪裡會知道我們外來打工的人的辛苦啊。”
聽完司機的描述,王慎和李隊相互看了一眼,都沉默了幾秒鐘。“那個女人你原先認識她嗎?”王慎指著不遠處的桑問道。
“不認識,我怎麼可能認識。”司機拼命搖了搖頭。
“你先平復一下情緒。我還想了解下事故發生的時候的具體情況,希望你把實情告訴我們。”王慎再次輕輕地拍了拍司機的肩膀,安撫了一下他的情緒。
司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