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貧寺其實是個小廟,規模比起當年吳解初到錦湖縣時候的龍神廟還小,大概也就跟吳家集鎮外那座三山觀一個等級。
當然,三山觀早已成為歷史遺蹟,不少對於濟世侯好奇嚮往的年輕人,都會跑到這裡看來仙人鬥法的痕跡雖然他們能夠看到的,只有一片斷壁殘垣,和一座建在廢墟旁邊的小廟,小廟的牆壁上是吳解特地用法術繪畫的壁畫,栩栩如生地再現了當年御龍派三人大破三山觀,追捕三山道人的景象。
吳家集現在頗為繁榮,面積也擴大了不少,但三山觀這一帶卻還保持著原樣。這是吳解特地叮囑過的,不為別的,就為了一點懷念,順便給後來人留下一些關於仙緣的傳說。
或許很多年之後,來參觀的年輕人裡面,也會有人因此升起向道之心,又是一段佳話。
和當年只有大殿、廂房、柴房各一間的三山觀相比,安貧寺稍稍大一點。雖然大殿也只有一間,柴房同樣只有一座,但好歹有四間廂房,還有一間靜室和一個小小的廣堊場。
寺外不遠處,有一座小小的林子,林子裡面又有一排簡陋的木屋。吳解遠遠看到有人在林子裡面練武,想來就是安貧寺的俗家弟子們。
住在廟裡的自然只有和尚,一共三人。渡厄大師、渡空大師和渡車大師。
渡厄大師是大德聖僧,因為摘星之戰中身負重傷,目前大多數時間都在閉關修養,安貧寺的日常工作就由他的師弟渡空大師負責。
渡空大師算是吳解的熟人,這位當年出家之前跟將岸拜過把子的和尚是個技術宅,除了修煉之外,最喜歡的是製作各種器械。不過他對於武器什麼的絲毫沒有興趣,主要熱衷於研究製作民用和醫療器械。
渡厄大師尚未閉關之前,他常常來青羊山找將岸喝茶聊天,二人也不時設計一些對於民生頗有幫助的小東西。比方說在醫者之中很流行的三疊箱,就是他們的發明。
當年吳解還沒有拜入青羊觀的時候,曾經和渡空大師、將岸師伯一起鑽研醫學,渡空大師以非同尋常的巧手做出了這個世界上的第一臺顯微鏡,由此驗證了細菌的存在。
後來他們將細菌、防疫和治療之類之時統一整合,編輯出版了一本舊菌論》,那本書的主編是吳解,將岸和渡空則是聯合撰稿人。舊菌論》一經推出就大受歡迎,很快傳遍了九州各地,甚至於連極西之國的醫者,都要努力鑽研九州文字,以便可以學習這本醫學史上劃時代的鉅著。
因為細菌論的緣故,吳解、將岸和渡空都得到了一份很大的功德。其中自然以主編吳解所得最多,而製造顯微鏡驗證細菌論的渡空所得也不少。作為一位佛門弟子,渡空憑藉這份功德凝成金身,一舉從煉罡初期踏入了煉罡後期的境界。
這樣的大躍進自然會帶來隱患,所以此後的幾十年間,渡空大多數時間都在雲遊,一邊行善積德,一邊慢慢感悟。他用了差不多四十年的時間,幾乎走遍了九州各地,留下了很多傳奇的故事,也將自己的境界充分穩固。
如果情況許可的話,其實他還想繼續雲遊下去。但一個意外,使得渡空大師不得不結束了自己的雲遊,回到了安貧寺。
他的師兄渡厄大師在摘星之戰中和魔門獸魔宗宗主韓德激戰一場,與世無爭的老僧雖然修為高超,爭鬥殺伐之術卻差了一籌,不敵韓德凝練至極的獸王戰氣,重傷而歸。
當然韓德也沒撈到好處,他本事再大也改變不了雙方高手數量的劣勢。擊敗了渡厄大師之後,他還沒來得及喘氣,就被白帝閣的神劍三人組給圍住了。劍狂顏開,劍匠白清炎,劍痴費東臨,三個還丹六轉的高手同時祭起神劍。若非他當機立斷施展天魔解體**,用雙腿和一條手臂化為三道血光擋住了三把神劍,自己趁機落荒而逃,只怕立刻就要隕落當場。
從九霄歸來之後,渡厄大師就開始閉關療傷。他這一閉關,自然就不能再主持廟裡的事情,於是渡空大師只好提前回來,擔任起這份責任。
“咦?不是說廟裡有三位大師嗎?”吳解聽了將岸的介紹,有些好奇地問,“還有一位渡車大師啊,難道他不能暫時代行住持的工作嗎?”
將岸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是那種好像說了不該說的事情,很尷尬卻又不知道該怎麼掩飾的樣子。
吳解嘆了口氣,沒有追問。
誰都有自己的秘密,安貧寺的大師們自然也不例外。他自問跟三位大師談不上深交,當然不能再追問下去。
對於將岸的來訪,渡空大師顯得非常高興。他很熱情地招待了這位老朋友,雖然限於戒律不能用大魚大肉招待,但卻拿出了不少稀有的靈果。
“這些東西可不一般你不留著它們煉丹嗎?”將岸看著一枚白如霜雪、形如杏子的果實,笑道,“這是雪曇花的果實,可以調和離坎,若是在煉丹之時加入,能夠將原本藥性衝突的多種靈藥融合起來我記得有一種.龍虎調伏丹,就需要用它做藥引,這麼吃了,豈不可惜?”
“龍虎調伏丹雖然好,卻並非我們佛門弟子所該追求的。雪曇花二十年結一次果,也不見得特別稀罕,拿來招待朋友剛剛好要是那種幾百年結一次果子的,我就真捨不得了。”
渡空大師的直率,引得將岸和吳解一起大笑。
笑也笑過了,吃了吃過了,將岸便開口提到了正事。不過他的口風還是很緊的,一個字都沒說吳解的來歷,只說掌門真人有要事,必須讓吳解面見渡厄大師,親**代。
渡空皺起眉頭,沉吟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