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塔邊。
有一朵不起眼的小白花,它突然溢位白色光華,再望過去,躺在那裡的,就只有半睡半醒的小茉莉了,她揉了揉眼睛,不確定地望著遠方“木靈,你覺醒了嗎?”
……
空曠的樹林中。
此時的龍烈…或許並不是龍烈。
他的眼神,充滿著悲天憫人與洞察世事,這其中緩慢綻放的情感,本不該屬於他所擁有的。悄然變綠的瞳孔,也跟著改變了虹膜,讓其中鑲嵌了一片神秘新綠,或許是來自破土而出的嫩芽。
原本用來遮擋容貌的面罩,早已不知飛往何處,只留下他唇色極淡的一抹微笑。他那剛及肩的墨色長髮,也平白纏上了許多細藤青絲,直至雙鬢兩邊垂下來的樹葉掛飾。
一件綠色長袍憑空披身,極其散漫的姿態下,透著清涼與原始,蔥白的脖頸間,環繞著緊至的龍柏葉,還露出了骨骼分明的鎖骨,以及被菟絲子繞上的手臂,最後在他的心口間勾勒出鏤空,置放著長命鎖。
這彷彿是經由大自然裁製的古老之衣,而組成這件長袍的材質,卻是由無數片的柳葉所編織成,尾端則掛著蓬鬆的羽毛楓,被陽光浸泡後煥然生機,閃動著出塵的縹緲感。
但這一切,最值得稱奇的,卻是那半實半虛的熒綠色斗篷,這與“木靈”的顏色如出一轍,在龍烈身後自由地盪漾,凝成水流般的特質,倒是生出幾分綠色羽翼的模樣。
龍烈就這樣輕輕漂浮在空中,離地不過兩米,衣袂隨風擺動,卻陡然升起高不可攀的神聖感,如果說世上真存在樹木女神的話,或許就應該長這樣吧。
自從夥伴們喊出“本命融合”以後,南風穆早已動作遲滯,他看著這個所謂的樹木女神,目光卻只有驚疑與厭惡,與這份大自然格格不入。
經過龍烈方才的紅柱異象,南風穆已經感覺到有幾股強大氣息在逼近,所以他毫不猶豫地離開了。
但龍烈卻笑起來,他眼中的那抹新綠也跟著一顫“既然來了,就別走吧”語氣輕鬆地好似一位親切的長輩。
但等龍烈輕輕落地,這片空曠的樹林卻突生劇變。
周邊零星稀散的春樹,都在一瞬間找到了主心骨,被銘刻上了龍烈的專屬標籤,而他只是歪了歪頭,它們便暴漲成林,把所有縫隙都封死了。
逃跑的南風穆甚至還來不及用鎮墓碑開路,這些樹木再次瘋狂生長,粗壯的枝幹竟像無數雙手臂,蠻不講理地向南風穆三人襲去。
他們作為E級學長的高傲,一下子就被碾碎得七七八八,只能疲於抵抗著鋪天蓋地無窮無盡的樹枝攻擊。
這種場面的戰鬥,已經不是旁人可以插手的地步了,龍煦有些吃驚地看著身旁的弟弟,他臉上依然掛著仁慈的笑容,下手卻一點也沒手軟。
他的一身綠衣,與龍煦的紅色勁裝,以一種相對相合的方式遙遙相望,都變成了對仗工整的七言詩,綠肥又紅瘦。她的赤瞳中映著他的綠眼,她的白髮掀起他的黑髮,就連她臉上的血痕,都與他耳邊的樹葉掛飾對應,徹底成了旁人不敢輕易踏入的神秘之境。
龍煦從小就覺得,自己與弟弟的聯絡,就像兩根互動的結繩,一路走來的這些命運,也都在逐步印證著這一切。她的腦子裡,不由得又想起了許多預言,所摻雜的晦澀與聲嘶力竭,竟讓她對這妖豔的紅與綠,萌生了幾分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