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夜葬 (第10/10頁)

"哪天晚上?"她不解的問。

"就是欣嫻來的前一天晚上。"他忐忑的提醒她。

"什麼……有什麼特別的嗎……那天啊……"她睫毛微微顫動的沉思,疑惑的開口,"我好像做了個噩夢……然後就沒什麼特殊的了……怎麼了?"

"沒事,隨便問的……"他的心驟然往下沉,握緊了方向盤,果然,她已經不記得了。

"誒……你好像走錯了……"程應曦驚訝於與平時不同的路線,擔心他剛出院開車還有點問題,趕忙給他指出。

程應暘稍稍一舒眉,"我們今天到西餐廳去吃飯。"

"為什麼?"程應曦不解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很想打破沙鍋問到底。

"慶祝我出院啊。"程應暘把車停穩,一面回答一面在她的額頭上敲了一下。

程應曦有些生氣,捂著額頭嘟囔道:"還是弟弟呢,沒大沒小的"卻還是跟著他進了一家窗明几淨環境幽雅的西餐廳,在靠窗的座位坐下,餐廳裡有優美的鋼琴的旋律,侍者舉止優雅彬彬有理,四周的人也都著裝正式甚至華麗,她瞧著自己一身便服,很是扎眼,有些不悅的說,"你都不告訴我要來這裡,自己穿西裝,我都來不及換衣服"

"難道你有晚禮服可以換嗎?"程應暘挑起眉毛問。

"沒有……"她訕訕低下頭,"我要那種東西幹嘛,又不需要出席什麼正式場合"

"我們明天就去買,程家的人怎麼可以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誰說你不用出席正式場合,以後我會給他們介紹姐姐的。"程應暘語氣霸道的不容置疑。程應曦不甘心的撇撇嘴,卻也不反對。

很快菜就上來了,這似乎是一家很正式的西餐廳,光餐具就銀光閃閃的擺了一桌,程應暘應酬過很多次,對於擺弄刀叉很在行,不一會兒已經切好一塊牛排放進嘴裡了,程應曦沒見過這麼大的架勢,還在努力回想到底是左手拿刀,右手拿叉還是左手拿叉,右手拿刀,望著一堆餐具和精緻的像藝術品的食物手足無措,又不敢不按禮儀隨便亂動,只好僵在那裡,看看這個,擺擺那個,侍者從身邊走過時對她微微一笑,她都不敢抬頭看一下,臉已經紅到耳根了,可是程應暘像什麼都沒有看到,只顧自己嫻熟的吃著,還故意露出一副滿足的樣子,程應曦沒辦法,只好在長長桌布的遮掩下用腳狠狠踢他的腿,然後壓低聲音憤憤不平的說,"喂,你是故意的吧,快教我這些要怎麼弄才好"

程應暘縮回腿,不覺得有多疼,知道她捨不得下重手,有些得意的說,"你現在只有兩種選擇,一,我餵你,二,偷看旁邊的人是怎麼做的,然後模仿。"

"果然是故意的"程應曦心裡恨恨的想,用想象把對面的臭小子揍了無數次,臉更紅了,繼續低聲威脅道:"你信不信我把刀叉往你臉上仍"

"我信啊"程應暘瞪大眼睛做出無辜的表情,氣得程應曦咬牙切齒,卻也不敢真的做些什麼。矜持使她迅速否定掉第一個選擇,目光環顧四周,尋找合適的學習物件,不一會兒,右前方一張桌子上一個紅裙圍地髮髻高聳,豔光四射舉止優雅的女郎引起了她的注意,程應曦望向她,青蔥一樣的修長手指優雅的拿著刀叉細細割著桌上那塊的牛排,一面與對面的男士談笑風生,程應曦心裡很是羨慕,細細盯著她看,暗暗記住她的動作,卻注意到她手上的力氣在加大,程應暘也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注意落到女郎身上,忽然女郎手下的牛排經不住擠壓,順著桌邊就飛了出去,"啪"的一聲掉在幾米遠的地上,在安靜的西餐廳內,這聲音足夠大了,引得所有顧客都看向這邊,那女郎已經完全傻了,呆呆愣在那裡,嘴唇顫抖著,有風度的顧客嘴角已經咧開,實在忍不住的已經笑出聲,那女郎本來嫣紅的臉頰已經又羞又急的發紫,程應曦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卻憋得眼淚都出來了,再看對面的程應暘,把臉沉在陰影裡,笑容卻恣意開來。

"幸好你沒有學她,不然我再也不敢來這了"程應暘斂住笑容諷刺她。程應曦平靜下來,瞪了他一眼,"都是你誤導我,我幹嘛要去看她,模仿你不就好了嗎"程應暘不在捉弄她,故意把動作放的很慢,她學的也快,很順利就用的熟練了,終於完成了晚餐。

飯後,程應曦正慢慢吃沙拉,卻注意到他把手機放在餐桌上,不時去看,她有些失望,還是溫柔的說,"應暘,你有事嗎,有什麼事就去忙吧,我沒關係的。"程應暘看著她吃,搖搖頭說沒事。可是手機一開始震動,他馬上帶著期待抄起手機。

"喂……程少……成了……成了"電話裡的聲音帶著不可抑制的激動,"姓許的今天下午收盤的時候被我們殺得片甲不留,馬上就去跳了樓,現在他已經死在醫院裡了。"程應暘說聲知道了,蓋上電話,笑容越發肆無忌憚。

"怎麼了,這麼開心?"程應曦疑惑的問道。

"沒什麼,又多了一件值得慶祝的事,姐,你以後不用擔心了,沒有人會傷害你了。"他把目光投向窗外,萬家燈火閃耀於目中,他兩隻手摞在一起,手指輕輕動著。

"什麼?"她不知所云,他卻秘而不宣,似乎不願再解釋,只是又點了一瓶紅酒要求帶走。程應曦看他心情非常好的樣子,難得一掃平時的陰霾,露出明朗的笑容,也就不再多問,出了西餐廳跟著上了車準備回家,停車場上有小販在兜售報紙,"剛出爐的熱騰騰的晚報嘍許氏集團總裁跳樓身亡,快來看嘍……許氏集團全面崩盤……總裁跳樓身亡……"

許氏?程應曦一聽覺得耳熟,隨手買了一份報紙,開啟來看,觸目驚心的頭條,她細看抓人標題下面的文字,所有的記憶浮現上來,心裡一種不詳的預感揮之不去,"今日下午,許氏集團股票狂跌……面臨不明大莊家收購……許氏集團總裁無力迴天,面對破產,絕望至極……從二十層高樓跳下……不治身亡……有關人氏猜測是其勁敵早有預謀的陷阱……"

程應曦覺得一塊巨石壓在心頭,讓她喘不過氣,她又把其中的細節來回看了兩邊,再度確定了,顫顫的開口問程應暘,"這就是你說的那個什麼許家的人吧……這些是你做的吧?"

第九夜

程應暘將濃眉輕輕一揚,直直盯著後車鏡,不屑一顧的說,"對,是我做的,因為他拿你來威脅我,我最恨被人威脅,他只能死,再說那姓許本來就是個蠢貨,不過仗著自己前妻家裡的勢力發了家,他以為他現在一個人還可以呼風喚雨,其實他手上的生意本來就已經一團糟,要不然也沒有我插手的餘地,就算我現在不收拾他,以後他會被整得更慘,現在死是最好的選擇。"他的聲音平靜的不著波瀾。

"你就因為這樣,就要了他的命?"程應曦的睫毛輕輕顫動,一時間百感交集,她自幼就隱約知道家裡的生意不乾淨,只是父親將她保護的嚴嚴實實,那些風光浮華背後的骯髒血腥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誰又能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她最在意的弟弟仍舊要走上修羅之路,

"姐,他是敵人,我現在不動手,死的就是我。"程應暘轉過頭來看她,眼裡閃著咄咄逼人的質問,他有些擔心一向善良而執拗的姐姐又會為了這件事與他鬧彆扭,可是他也覺得委屈,她不會知道那天他接到那人的電話,蒼老而陰梟的聲音,威脅他要她的命,他頓時覺得天昏地暗,六神無主了好久,狂熱的恨意才翻湧上來,他咬牙切齒不會放過許家的人今天得了他的死訊,他才安心。

程應曦陷入悠長的沉默,比起平時的婦人之仁更叫程應暘擔心,他心裡緊緊繃著一根弦,緊的隨時都會斷掉,她的側臉沉在陰影裡,表情晦暗不明,他的心絞成一團,終於忍不住喚她"姐……"

她彷彿驟然清醒,轉過臉笑的悽然,"應暘,你可以這樣做,但不要以為這是對的。"程應暘一震,沒想到她會這樣說,自己在麻木中接受這樣刀尖上舔血的生活,他是早已習慣,習慣到忘記去想這是對是錯,忘記去懺悔,忘記去分辨,當所有的事情只分為該做和不該做,還有什麼能讓他停下來呢?她的話把他拽進萬丈空茫,父母死後,他們忙著掙扎求存,哪有時間細細絕望,所以,只有她是他的,他不顧一切的抓在手上,容不得任何人來搶。 程應曦看他唇邊漸漸泛起的苦笑,伸出手去觸觸他的鬢角,撫上他的耳朵,輕輕捏了幾下,"嗯,怎麼沒有小時候的軟了,怪不得最近一直不聽話……"她指尖的溫度,語氣的溫柔繾綣於他周圍,程應暘只覺得千般鋼鐵都化作繞指柔,他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想起小時候母親所說耳朵軟的孩子聽話,而他的耳朵從小就軟若無骨,引得姐姐常常捏他的耳朵取樂,程應暘微微一愣,不答,"回家吧。"他對她說。 然而一路無話,兩端沉寂,他們陷在各自的心事裡,直到進了家門,還沒來得及開燈,程應暘突然從後抱住程應曦,越來越緊,他灼熱的呼吸噴在她的頸邊,讓她覺得癢,她微微扭動身子想要掙脫,卻猶如陷入沼澤一樣,越是掙扎,越是陷的深。程應暘解開她上衣的扣子,印下無數吻痕,深如薔薇淺如攖。他的氣息有如秋天的樹林,充滿頹敗的清味。程應曦雙手攀上他的胳膊,想要掰開,卻不能,一直以來她都知道這是錯的,卻一直遷就他,也放任她自己,她有什麼資格說他,她自己不也一樣,明知道不對,卻難以抗拒,程應曦的眼睛溼了,黑暗中她只能看到他挺拔的輪廓,感覺他急促的呼吸,她覺得絕望,卻得不到救贖,眼淚已經落下來了。程應暘不像以前般蠻橫,愈加溫柔地說著囈語:"姐,你是我的,只是我的。"程應曦的手垂了下來,緊緊地攥著自己的裙子。自始至終,她都維持著這種溺水者的姿勢仰望著他。程應暘感受著她的體香,淡而悠遠,如同那些曾經幸福的老時光,房間裡的薰香也不能淹沒。他為之迷醉,卻必須壓住起伏的情潮。其實一開始就知道,程應曦是他的姐姐,只能放在心裡愛,情人間的親密會攪起流言蜚語,她怎麼能承受,但所有剋制都抵不過她的一笑,她的溫柔,她的誘惑,那條線越是鮮明清楚,他就越想越過,她是親人,亦是愛人,只有在她身邊他才安心,她是他不能失去的珍寶。程應暘握住她的肩,秀骨弱肌,單薄得很。即使感覺得到她細弱的呼吸,在觸到她冰冷身體時,他仍然會戰慄。他忍不住擁她入懷,不敢用力,但她柔軟到不可想象的身體,卻與他的契合無間,填滿了他的寂寞胸懷,帶給他直指靈魂的滿足。程應曦已經開始抽泣,她已經想清楚,她有姐姐必須該做的事,她不能害他這樣一錯再錯,他們都得守著自己的本分,再往前一步,便是罪孽。

"應暘,你放手,你放開"她一邊掙扎一邊喊,眼淚碎了一地,她輕輕呢喃,"這樣是不對的……我們……不可以"從背後箍住她的雙臂在這微小的聲音面前驟然垂了下來,程應曦能感到他溫度的撤離,他輕微的嘆息。她無力的蹲了下去,雙手掩面而泣。

"程應曦,我愛你。"他低沉的聲音微不可聞,卻又莫名的穿透力,一下子將她擊中,她幾乎反應不過來,卻有兩個字脫口而出:"不行" 程應暘沒想到她會如此決絕的拒絕,這兩個字幾乎將他的心貫穿,黑暗掩蓋了他此時淒涼無助的表情,真好,不然這樣的尷尬,他們如何面對對方。

"不行不行不行,你不能愛我……我是你姐姐……我們怎麼可以……"她的聲音一直在顫抖,幾乎陷入癲狂,她不去管他有沒有在聽,只是一遍一遍的對著自己重複。 "為什麼?憑什麼?"程應暘察覺出她的不對勁,頓時覺得希望充斥胸膛,提高聲音擲地有聲的問,"為什麼我們是姐弟我就不能愛你,何況你也愛我是不是?"他欺上前,捧起她的臉,映著窗外的霓虹,眼底閃著危險的光,"你也愛我是不是,程應曦?"程應曦呆呆望著眼前的人,說不出一句話,"程應曦,是不是?"他不再叫她姐,而是喊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帶著急切而魅惑的詢問,每個字咬在她心上,就抽走一分堅持,她被淚水模糊到看不清他的臉,恨自己沒用,回來的路上明明想好的,有些事就算有再大的理由錯了就是錯了,他們不能再這樣下去,她希望他們能像平常姐弟一樣,彼此關懷照料,有自己的戀人,自己的生活,她甚至有些苦澀的甜蜜的幻想有天自己參加他的婚禮,給他祝福,聽他的孩子叫自己姑姑……可是現在他卻可惡的質問她,逼她面對那個可怕的答案。

"程應曦,你也愛我是不是?那我們有什麼錯?"他的理由這樣荒唐而又有力,她咬住嘴唇不讓實話脫口而出,肢體卻出賣了她,她不知道怎樣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程應暘狂喜,一把把她攬進懷裡,再也不肯鬆手,過於洋溢的幸福讓他的身體再次躁動起來,他貪戀她百合一般的清涼肌膚,只在她頸項間流連不去。他壓抑著緊繃的慾望,全身都在發抖。而程應曦緊緊扣著程應暘的脊背,如此瘦硬,如此火熱,是浮生裡唯一觸控得到的真。她低下頭,隔著他的衣衫,狠狠地咬在他肩胛上,帶著所有的愛與絕望。他身體一顫,隨即將她抱得更緊。他陷在她迷離的淚眼中,幾乎無法抽出靈魂,黑暗中只有無邊的墮落,因為罪孽而愈發美麗,他無力抗拒,她的每一寸呼吸都使他瘋狂,他只想無限的貼近她,擁有她,得到她。程應曦只感到身體被利器貫穿,疼痛伴隨戰慄席捲而來,她此刻卻無比清醒,原來他是她的命運,她怎麼能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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