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是夜深人靜的時刻,整棟大樓一片沉寂,雖然因為是科研重地,內部也安排了保安力量,但在它的核心部位還是繞無聲息。
程學東一路瀏覽,儘量放輕自己的腳步,以免發出刺耳的動靜來會驚擾周圍遊弋的保安。
其實,他對整棟大樓內部情況並不很熟悉,平時最經常去的地方就是南秉懷的辦公室了。結果,他憑藉感覺踱步到了那間辦公室的門外。
突然,藉助走廊的燈光,他發現南秉懷辦公室的房門好像是虛掩的,而且裡面還有燈光。這令他心裡一動——裡面有人。莫非南老師還在裡面?
篤篤!
他試探輕輕敲擊兩下門,但裡面似乎沒有反應。
吱扭!
他慢慢推開了房門。
等他邁步進去,便愕然停住了身子——南秉懷正仰靠在座椅上,併發出了輕微了鼾聲。
難道南老師每天就這樣睡在自己的辦公室裡嗎?
程學東感覺不可思議,輕步慢慢靠近南秉懷,數天不見,對方已經鬍子拉碴了,顯然經歷好幾天都沒有修理一下。
程學東心裡一酸,數日不見,不僅僅白的是自己的頭髮,南老師頭上的白髮也變多了,整個人顯得那麼的憔悴。
他默默地盯著南秉懷,實在不忍心驚擾導師的夢鄉,感覺室內的溫度還不夠,便脫下自己的外套,輕輕覆蓋在對方的身上。
他又默默凝視了南秉懷一會,終於意識到了是肩上的責任讓他連自己老伴的生日都顧不上了。的確,作為國家這項超級工程的首席科學家,整個專案的建設以及最後的成敗的壓力都落在他的身上,這種壓迫感和使命感可想而知。
“南老師,您踏實地睡吧,就算前面的路再荊棘,由我們陪您一起走,就算今後的挑戰再大,由我們陪您一起承受。”
程學東心裡默默叨唸著幾句,再輕輕地退出了辦公室,再輕輕關緊那扇門。
也許有南秉懷的榜樣力量,讓程學東回宿舍路上的腳步走得異常夯實。他深信,在南秉懷精神的鼓舞下,他們這支為國家創造天眼的科技團隊一定會克服重重困難,並取得最後的勝利。
當他回到宿舍,很快便安然入睡了。
等他再睜開眼睛時,室外的陽光已經撒到床上。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並沒有立刻睜開,似乎在回味著之前的夢。
突然,他感覺覆蓋自己身上被子沉重了一些,好像被子上附加了什麼東西,不用瞪大了眼睛——
咦,這是怎麼回事?
當他定睛一看,頓時坐起身來。原來,昨晚披在南秉懷身上的那件外套又回來了,正覆蓋在被子上面。
他不由四處尋覓,房門關得好好的,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但他清楚,南秉懷肯定來過來了。當他在看一下手機螢幕上所顯示的時間,已經是清早七點整了。
他趕緊起床收拾一下自己,然後匆匆離開的宿舍。
當他徑直來到南秉懷的辦公室時,發現已經是人去房空了。
他思忖一下,立即往走廊更深處走——
在那間寬敞的工作室裡,現在只有南秉懷一個人。因為時間還早,他的助手以及團隊其他人都還沒來上班。他正坐在一臺大螢幕的臺式電腦前,利用滑鼠點綴著螢幕上所顯示的結構圖。
程學東這時走進來,一看南秉懷並沒有察覺,也沒有直接打擾他,而是悄悄為他倒了一杯溫開水,並放在了桌案的一角。
南秉懷終於察覺了,立即轉過身來:“小程睡好了嗎?”
程學東首先點點頭,隨即質疑:“南老師,難道您每天都睡辦公室嗎?”
南秉懷含笑解釋:“我每天工作到很晚,無論到哪睡都不方便了,為了節省時間才在辦公室湊合一下。”
“這哪行呀?”程學東嗔怪道,“如果三五個晚上倒無所謂,如果日子久了,您的身體該吃不消了。”
南秉懷舒活一下筋骨:“沒事,我感覺自己的身體還行,尤其接手這項工作,讓我興奮得好像回到了年輕的時候。”
程學東不由搖搖頭:“可您畢竟過了花甲之年了,不能這麼拼呀。”
南秉懷臉色微變,立即轉變話題:“你把家裡安頓好了嗎?”
“嗯,都安排好了。”
“淑珍情況怎麼樣?”
“她還行,很支援我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