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應麒笑道:“我不是外國人,我是江南人。只是被花石綱禍亂了家業,不得已揚帆出海謀生計,所以在登州、泉州、明州等地都有朋友。這次是到塘沽做些買賣。因聽說鄧大人要來大宋,我便蹭著跟來做點小買賣,其實也是想來看看我大宋北疆的風光。”
種彥崧喜道:“我說你這樣的人物,半點不像胡人嘛!原來是江南子弟。”原來歷朝歷代番邦入貢使者多會夾帶一些商人,所以種彥崧對此毫不奇怪,和楊應麒通問姓名,楊應麒自稱楊廷,小名小七。
種彥崧道:“我不能耽擱太久,要不爺爺他們會擔心。我們住在城西館驛,門口掛著種家的牌號,一找就到。小七哥要是得便,記得來找我喝兩杯!”
楊應麒哈哈一笑道:“一定!”
不說楊應麒吩咐了一個從人帶那女子去塘沽安置,卻說種彥崧趕上了种師道的車馬時已到館驛門前。
種彥崇問道:“怎麼去了這麼久?那小娘子呢?”
種彥崧道:“有人答應照顧他了。”
種彥崇問道:“誰?”
車內种師道說道:“進去再說。”邁出車來,望了一下太陽,眼睛一眯說:“好久沒曬曬日,人都黴了。”半眯的眼皮下是無數皺紋,每一條皺紋中都記載著一次廝殺。
他扶著孫子的手進了館驛,喝了半杯清水,這才問孫子道:“是那群金國的使者接的手麼?”
種彥崧道:“爺爺真是未卜先知!沒錯,就是他們。”
種彥崇皺眉道:“你好魯莽,怎麼把人交到外國人手上去了!”
種彥崧叫道:“那楊小七不是外國人!”跟著便述說了他的來歷。
種彥崇聽得有些稀奇,說道:“有這等事情!”
种師道說道:“這幾個人,來歷有些奇特啊。彥崇,彥崧,你們注意到沒有?這群人的首領,表面上是那個姓鄧的,但實際上他卻還得看這個楊小七的臉色行事!”
種彥崧聽得瞪大眼睛說:“爺爺你是說……”
种師道說道:“我說這楊小七可能才是真正的首領!”
“可是……”種彥崧道:“他才多大,怕也大不了我幾歲!”
种師道說道:“胡兒十歲能騎馬!人小位高,並不奇怪。”
種彥崧道:“可是,他是漢人啊!”
種彥崇冷笑道:“他們這麼說,你就信!”
“他是漢人這一點,或許沒錯。”种師道說道:“他們的官話說得很溜啊。嗯?楊小七……楊小七……這個名字……”
種彥崧問道:“爺爺,有什麼問題麼?”
种師道思忖片刻道:“彥崧,去把爺爺存放要緊書信的匣子拿來。”
種彥崧依言取來,种師道親手開啟,撿出最底下的一封,種彥崇瞥見印泥道:“是了翁的遺筆麼?”
种師道點了點頭,取信細閱,半晌,手掌擊桌喝道:“難道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