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的事情、清陽港的事情乃至津門的事情楊應麒都沒心思去理會了!因為眼下最迫切的,就是“搶楊大典”就要開始了!
阿骨打金口一開,不肯更改——他就是想更改吳乞買等人也不讓!這個時代金國的帝制體系還十分脆弱,基本上誰有實力誰就是王!阿骨打相對於吳乞買和撒改等人可以說是他們的頭兒,卻還沒有形成予取予奪的超然地位,遇到軍國大事還得跟這些兄弟叔伯們商量。(完顏虎之所以地位尊崇遠勝其他公主,也是因為有折彥衝的實力在後面撐著。)所以既然是眾豪強都認準了的事情,阿骨打也無法輕易更改。
何況大金的這個皇帝最近正為另外一件事情心煩,原來契丹立國二百年,不肯放下宗主國的架子,儘管連吃敗仗,但在冊封阿骨打的冊書上仍然不肯按照阿骨打的要求冊封他為“大金皇帝”,而是封為“東懷國王”,那是小國懷恩的意思。
會寧的漢臣把冊書的意思告訴阿骨打,阿骨打大怒,把遼使扣押了,又把副使耶律奴哥趕出會寧要他回去換冊書。
耶律奴哥一行經過漢村時,楊應麒正像一條小狗一樣蹲在西村村口。耶律奴哥不知道那個一臉苦相的少年竟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漢部七將軍,在金軍的監視下縱馬而過。但來來往往的女真人看見楊應麒的樣子都掩嘴偷笑:瞧瞧!那就是咱們大金最大的金龜婿啊!不知哪家女兒有這樣的好福氣!
“唉……”
楊應麒聽見了一聲嘆息,轉頭望去見到了一個光頭:竟然是慧勤的徒弟悟明和尚!訝異道:“禿驢!你怎麼在這裡!你師父也來了麼?”他心情不好,說話也沒好聲調了。
悟明道:“沒有,家師隨四將軍的座船南下去大流求了,剛好四將軍說流求也該有一座寺廟了……”
楊應麒沒心思聽他說這些,打斷他道:“那你幹嘛不跟他去?”
“我是自己想留在津門。”悟明道:“我想辦一所禪武院。”
楊應麒聽得一愣道:“禪武院?”
“是啊。”悟明道:“我是學武出身的,十八歲那年就在泰山大會奪冠,橫行一方,後來遇見師父才皈依……”
“行了行了!”楊應麒此刻可沒興趣去了解悟明的出身,哼了一聲道:“你要在津門辦禪武院,來會寧幹什麼?化緣麼?”
“化緣倒是不用。津門有幾個大施主已經答應佈施一塊地皮和錢帛若干,這些不是問題。”悟明說道:“可是盧大人不讓,說這不合規矩。我去求見大將軍,他又說他不管這些庶務。我正要求三將軍,路上遇到泉州林家的當家林翎公子,林公子說我這禪武院要辦成,只能來找七將軍想辦法……”
“想辦法?”楊應麒哭喪著臉道:“林翎真會給我找麻煩!我現在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連漢部的政務都無心理會,哪裡還有心思理會你的事情?唉,唉,唉!雖然我的思想在夢中那三十幾年裡已經變得很邪惡,但我這個十九歲的身體是很純潔……嗯,相對純潔的啊!”
悟明奇道:“七將軍你要成親的事情,我在路上就聽說了,當時以為是喜事要來喝你的喜酒呢。可現在看來……莫非你不願意麼?”
“廢話!當然不願意!”
悟明道:“既然不願意,那就推辭好了。”
楊應麒怒道:“推你個頭!推得掉我還用蹲在這裡發愁!”
悟明想了想道:“既然推不掉……”壓低了聲音:“不如逃吧!”
“逃?你以為我沒試過麼?”楊應麒滿臉的絕望:“可是經過大哥那件事情,他們已經學乖了!現在你別看周圍一片寧靜,其實到處都佈滿了暗哨,只要我一有異動,馬上會湧出幾千兵馬來把我圍住!再說我能逃到哪裡去?國主已經下令,月中就是國主特旨允許的搶婚日,我逃到哪裡也要被搶啊!”
悟明道:“要是逃到外國去呢?”
楊應麒搖頭道:“難啊!別說我難以逃出這些暗哨的包圍圈,就是逃出去了,我馬術平平,沒出境就得被捉回來了。”
悟明道:“我聽說當年漢部千里‘長征’的時候,七將軍你奇計百出,怎麼現在變得這樣彷徨無措?”
“你懂個屁!”楊應麒叫苦道:“奇計百出,也得有人去執行啊!我現在手上一個人也沒有,叫我怎麼施展計謀?”
悟明奇道:“會寧漢村不是還有幾百個侍衛和一千多村民嗎?七將軍調不動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