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選了一個比較舊的酒吧,是那種格調比較差,文化人不怎麼愛去的地方。王小紅誰都認識,她和馬克不厭其煩地把她介紹給這個人,那個人,然後問她,這個人怎麼樣?適合你們節目要求嗎?蘇凝也拿不準了,她要求坐下來休息一會兒。
“吃點東西吧。”蘇凝抬起頭,居然是那個李寒。他有一雙女孩子一樣毛茸茸的大眼睛,嘴唇和下巴的線條卻十分硬朗。
“謝謝,我有點吃不下。”蘇凝對那些亂七八糟的自助毫無胃口。
他又端了吃的放在她面前,盤子裡每樣點心一點點,都是女人愛吃的東西。“吃不下別的,吃點這個吧。”
叉子,刀子,餐巾紙放在盤子旁邊。
看來是個情場老手,也真是難得。蘇凝這麼想著不由輕輕笑了,沒有女人在被男人照顧得如此周到時會不微笑。
“笑什麼?”
“沒什麼。”
他喝了酒,但肯定沒喝多。
“有人說過你像小孩兒嗎?”
蘇凝吃著盤子裡的蛋撻,李寒在她對面忽然問。蘇凝以為自己聽錯了,放下蛋撻抬起頭。她想起歐陽震也這樣說過,呵,那個混蛋現在在哪兒?還會再來找她嗎?
“有吧。”
他們各自找了張椅子坐下,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蘇凝是很舒適,李寒則神情嚴肅,目光陰鬱。
蘇凝突發奇想,對他說,“伸出你的手讓我看看。”
“幹什麼?”他伸了左手給她看。
“兩隻。”
他又放上一隻手:“怎麼樣?我能找到完美愛人嗎?”
“未來的事我可不會看。”
蘇凝看到他雙手的感情線下面密密麻麻生著一排排下羽,然後讓他收了手。
“看不出,你還會看手相。怎麼樣?”
“有同情心,可能會在女人上有些麻煩。”蘇凝一本正經的說。
“哈,你是雙魚座?”李寒沉默了一會突然問。
“不是,為什麼這麼認為?”
“他們說雙魚是為愛而生的。”他看了她一眼,沒有說下去。
“有我這麼剋制的雙魚嗎?”
李寒的眼睛彷彿洞察一切,“你是一座隱蔽的火山,正冒著煙的火山不可怕,人們會避開它,但是你,你安靜地呆在那兒,突然爆發的時候,便會毀滅一切。”
蘇凝笑著說,“放心,我這兒的地殼比別的地方堅硬的多。”
然後兩人沉默很久,他接連不斷地抽菸。
差不多半個多小時後,他突然語出驚人,“你信不信?——我可能會強吻你。”
這算什麼?表白嗎?求愛嗎?簡直有點想笑。蘇凝心想,藝術青年求愛的話真是與眾不同,但是也別讓他太難堪了,蘇凝繼續神情淡然地看著臺上的人唱歌,沒理他。
最後他上臺去唱了一首歌,那首歌像吹一支幽遠綿長的笛子,不急不躁,娓娓道來,平實自然,體貼入微,細是細到了極處,像是什麼也沒說,卻已經說了很多。蘇凝在歌聲中慢慢辨識他,一個天真無邪的浪漫騎士,也許就是他們節目所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