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黑影都是下寬上窄,乍看之下,就像是一根根立在地面上的竹筍。
鼠王將小半個腦袋探進洞口,輕聲囑咐:“小心。”
我能看到他的輪廓,但他卻未必能看到我,我也只應一聲:“回去吧。”,言語間並沒有多餘的動作。
鼠王退了出去,並重新蓋好洞口上方的防水布。
當防水布徹底將我頭頂上的破洞重新壓實之後,隱約浮在空中的熒光似乎又變得亮了一些,此時我已能模糊地看到牆壁和地面上的坑窪,連同那些聳立在地面上的黑影,都比先前稍稍清晰了一點。
我壓著步子都到其中一個影子前,半附著身子細細大量了一下,才發現那竟是一個盤膝坐地的人。
他早就死透了,屍體經歷過初期的腫脹和後期的陰乾,如今已成了一具枯槁的乾屍。
這具屍體並不完整,左手和右腿都少了一截,也不知是生前就斷了手腳,還是死後遺骨遭到了破壞。
類似的乾屍還有很多,每具屍體陳列的位置看起來都毫無規律,但仔細觀察的話,會發現他們好像排列成了黑暗世界中的某種符文,這道符文非常複雜,但又隱隱契合某種易理。
莉莉絲畫出來的那些陣紋也曾給我類似的感覺。
咔!
前方隱約傳來一聲脆響,聲源的位置離我非常遠。
我沉了沉心境,側著耳朵小心聆聽著。
片刻,前方又傳來一連串脆響:咔、咔咔、咔……
那聲音聽起來像是什麼東西在咀嚼亡者的骨頭。
我特意放輕步子,在聲音傳來的方向摸了過去,順著暗道不斷深入,走得越深,熒光就變得越發明亮。
此時走在暗道中央,就能看到乾屍身上的一條條肋骨,所有的乾屍都保持著一模一樣的姿勢,就免面朝的方向都是完全一致的。這讓我有種感覺,這些乾屍好像都是人為擺放在這裡的,而且將它們放在這裡的人,內心之中好像存有某種怪異的癖好。
咔、咔咔
脆響變得越發清晰,我眯起眼睛朝左前方觀望,就是一具乾屍旁正斜靠著一個瘦小的身影,那好像是個年紀在**歲上下的孩子,他將腦袋壓在乾屍的肩膀上,正貪婪啃食著乾屍的血肉。
說實話我看得也不太真切,只是覺得身影所勾勒出的輪廓和那個年紀的孩子很像。
為了看得更仔細些,我便壓著步子湊了過去。
在依舊十分模糊的藍色光暈下,我確實看到了一個**歲的孩子,但他啃食的,不是乾屍,而是一個尚未死透的老人。
老人坐在光與暗的交接處,有氣無力斜著眼,看著那個正在啃食他肩膀的孩子,雖說我看不清他的眼睛到底是什麼樣子,但從那對眼眶偶爾反射出的光澤中,我也能感受到一種極深沉的慈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