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話,師父彎了彎腰,就將手探進屋裡,我看到他拎起年輕人的手腕,還以為他要把那人拉起來,可年輕人的手臂被拎起來以後,師父就沒再加力。
過了一小會兒,師父就嘆了口氣:“三魂七魄幾乎被掏空,已經救不活了。”
喬三爺蹙眉:“已經死透了?”
“他身上還剩下一點生氣,”師父搖頭道:“但最多活不過三天。我本來還想先收服那隻畜生,以後再讓小棟慢慢洗清它身上的怨念,可現在它已鑄成大錯,非殺不可了。”
說到這兒,師父才鬆開年輕人的手腕,轉而又對喬三爺說:“老三,明天一早我要畫皮,去幫我置辦點東西,順便問問你的人,姓周的走了沒有。”
師父只說要置辦東西,但也沒說到底要置辦什麼,可喬三爺卻心知肚明似的,點一下頭,轉身就走。
他快走到門口時,師父又囑咐一聲:“回頭讓你的人撤出去吧,這地方有他們盯著,我做事放不開手腳。”
喬三爺半路頓了一下步子,但也沒給出什麼回應,接著就翻牆出去了。
之後師父便點亮蠟燭,彎腰在院子裡尋覓起來,我也不知道師父要找什麼,只是緊緊跟在他身後,我就怕萬一一個不留神,師父又和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那樣我就找不到他了。
在院子裡尋了三四圈,最後師父在一堆鋼筋後面發現了一撮貓毛,他將貓毛撿起來,用燭火將它們燒成灰,然後我就發現燭火變成了一種怪異的深綠色,那顏色,和我在豐鎬城裡見過的青苔差不多。
而且在變色之前,燭火還隨著風慢慢擺動,變色之後,焰苗就一直朝著特定的方向傾斜,師父晃了晃蠟燭,確定燭火的偏移方向不會發生變化,才帶著我離開院子。
我和師父是開門出去的,明明只要輕輕拉開門閂就能將鐵門開啟,想不通喬三爺剛才為什麼還要翻牆出去。
也是到了大一點以後我才知道,那根本就是喬三爺的職業習慣,他們那一脈原本就屬於五言堂裡的盜字門。
離開院子以後,師父就帶著我鑽進了小鎮外的山林,這裡的林子非常密,幾乎找不到幾條完整的山路,林底的枯草上結了一層厚厚的霜,非常滑,我走在林子裡,必須格外小心才能保證自己不摔倒。
可草皮上的冰霜對於師父來說好像沒什麼影響,他走在山林裡,步子和走在馬路上的時候一樣穩。
後來師父嫌我慢,只能用一隻手抱著我趕路。
夜已深,我耐不住困氣,就趴在師父肩上睡了,即便沒有了那張羊皮襖子,師父身上依舊格外溫暖。
也不知過了多久,師父輕輕晃了我幾下,將我叫醒。
我揉了揉眼,發現天色還是那麼黑,周圍看不到樹,師父腳下只有大片大片的枯草,在目光能及的正前方,還有一個黑漆漆的土洞。
師父將我放在地上:“抓著我的衣角,跟緊了。”,我點點頭,伸手抓住師父的衣角,此時他的衣服上也結了一層霜,摸上去涼涼的,但並不乍手。
而後師父便邁開步子,徑直朝土洞走了過去,我也是這才發現,蠟燭上傾斜的焰苗,正好就指著那個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