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想回頭看看,可見身邊陳隱川像沒聽到似的,只加快步子一個勁的往前走。
可人家明明喊了陳隱川了啊,難道是他不待見的人?向他這樣溫和有禮的人竟然還有討厭的物件,這倒是勾起了她十足的好奇心。
眼眸微動,微微的偏頭朝後一掃,只見一灰衣婦人在後頭氣喘吁吁的追著。
“喲,陳家大嬸你跑什麼啊!後頭有鬼追你不成?”
原來灰婦人是老宅的人,怪不得陳隱川有這樣的反應。
清源知道說話的這人,是陳家隔壁的牛嬸。
一手跨著一籃子,見到清源和陳隱川,點了頭問了句好,又瞥了一眼追上來的陳家大嫂,恍然大悟,指著掐肚子喘氣的陳大嬸大笑道,“我當什麼呢,跑那麼快,原不是有鬼追你,是見到川哥兒,有銀子在前頭招呼你是吧!”
陳家大嬸被拆穿了心思,紅著臉破口大罵,“你這老牛給我滾一邊去,我找我家川哥兒,有你什麼話!”
“切,你當我是傻子不成?你們老宅早八百年就和川哥兒分家了,你倒好,平日裡,踹著嬸子的名頭,三天兩頭的打川哥兒身上的主意,誰不清楚,這幾年只要川哥兒趕集,你哪一次不是守在這?等著川哥兒給你付牛車錢?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來的臉面?”
隨即轉向陳隱川,“川哥兒,聽嬸的話,以後硬氣點,我知道你孝敬,可你孝敬你爺奶就行,她一個嬸子要你孝敬什麼!”
陳隱川對著牛嬸微微點頭,“嬸子的話,隱川省的。”
陳家大嬸被牛嬸一溜的話說的下不來臺,只得哽著脖子,忽看到陳隱川身旁的清源,一個喜上眉梢的樂呵,圍著清源不停的上下打量了一圈,眼睛溜溜直轉,心道好一個清秀姑娘,要是賣到窯子裡,怎麼也得十兩銀錢。
隨即雙手向前,就想抓住清源胳膊,陳隱川見狀忙拉著清源躲到他身後。
“嬸孃,你這是做什麼?”陳隱川本不想搭理她,見她竟然打清源的主意,氣不打一處來,怒喝道。
陳家大嬸被陳隱川突然的一聲吼嚇得不自覺的往後一退,差點跌倒,心裡一口氣上不去,見陳隱川滿臉陰窒,直接倒在地上撒潑大叫。
別看她這侄兒平常不言語,發起狠來她也是怕的,常年呆山上打獵,一身的血腥氣。村裡那山有幾個敢上去的,也就他不怕死的往裡跑。要不是這些年能從他手上搞些野味來,她才懶著搭理呢!雖說她打不過這侄兒,但她有的是訓他的法子。
“我能幹什麼,只是眼生這姑娘,想著認識認識新來咱們村的那姑娘,長的果然是水靈,怪不得川哥兒藏著不讓見呢!好歹我也是嬸孃,怎麼?侄媳婦都不讓看看?有教養嗎?啊?”陳家大嬸一頓胡亂瞪腿,身上弄的灰噗噗的,嗓音尖尖刺耳,又不怕事大,一個勁的朝著村口聚集越來越多的人群大喊。
“我不過看上一眼,大夥瞧瞧,我這侄子,恨不得吃了我似的。雖說分家了,又沒斷親,前頭公婆老人都在著呢,就這般蹉跎我,對著嬸孃發火,讀了幾年書被狗吃了不成?我一婦人都知道孝敬長輩,你一哥兒難道都不懂……哎呦,我不活了……”人群中有人拉起陳家大嬸,陳家大嬸順勢就爬了起來。
“川哥兒,就算你嬸孃做的不對,你好生說就是……罵人可要不得!”
“是啊是啊……”
“看一眼又不會掉塊肉……”
“可我聽村長說那姑娘只是暫住在陳家小子那裡,哪是什麼侄媳婦啊……”有知情人小聲的說著。
“誰知道哪種情況是真,不過嘛,嬸孃看看又怎呢,怪就怪陳小子……”
“……”圍觀的人你一言我一語的,陳家大嬸見眾人指責陳隱川,更是得意的放肆掰扯。
清源呆在陳隱川背後,眄睨著在那呱呱說不停的陳家大嬸,又見身前的陳隱川雙手緊握隱忍著不說話,清源知道這世道孝字大於天,在連家她也是被這座山壓著喘不過氣來,她也忍過,最後被逼才“造”了反。
可是她有能力,又孑然一人,她不畏懼後果。但陳隱川不同,他有孃親有弟弟,他是活生生的人類,他要合群。
望著眼前比自己高出很多的少年,一身粗布衣裳也掩不住其通身的傲氣,此刻被羞辱也不知反抗只是沉默忍受。
不禁冷笑一聲,這群人也就會耍耍嘴皮,黑的都能說成白的,就知道湊熱鬧不嫌事大,若是事情發生在她們自己身上,恐怕又是一番景象。
陳家大嬸見勢頭都倒向自己,齜著牙,可還是憋住了笑,哀嘆道:“誒,也就我人老實,算了吧,不讓我這個嬸孃看,我不看就是了……”
周圍的婦女一聽,一陣唏噓,你一嘴我一嘴的忙著開導。
清源站在一邊,聽的直皺眉,越想越氣,她為陳隱川的隱忍不值,見到陳家大嬸那副嘴臉,眼底悄然浮起一絲白氣,黑色眼瞳瞬間蒙上白霧,雙目緊扣站在人群中聒噪不堪的陳家大嬸,眼眶微微外瞪,威壓朝著那尖聲處擴散,激的陳家大嬸大太陽的猛打了一個寒顫。
陳家大嬸還以為自己衣服穿少了,慌忙攏攏衣服,歇了嘴,剛好牛車來了,哼笑一聲,扭著粗壯的腰就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