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格萊尼再一次死了,但是我知道他的靈魂確實還存在著,至少剛才的時候他確實還存在。雖然很不捨,但是他被殺死是好的,對他個人而言是好的,對所有抵抗軍而言更是好的。不僅僅是如果他如果加入到戰爭中可能會造成的巨大傷害,更是對所有抵抗軍信心的沉重打擊。
至於那三個傢伙,我腦子裡都沒有一點印象。
走著走著終於聽到了雜亂腳步聲傳來,那從嗓子裡發出的充滿了摩擦感和破損感的聲音開始變的越來越清晰。
“它們來了!”我說,“你先走。”
“我不會拋棄你的。”達裡安說。
“傻話!”我說著咬了咬牙,“一個人死總比兩個人都死要強。”
他沒有反駁我而是說:“我們不會死的!”
天災士兵來得不是一點半點,這個腳步聲能讓我們再死上十次八次。“你走,我來引開它們。”我說。
“你現在都有點站不住了!”他說。
“我還沒那麼弱。”我說。“我還有體力,也有辦法引開他們,你架著我只能走的越來越慢。”
“你這樣怎麼可能有辦法!”
我掙脫了他的手,並推了他一把,“我並不比你父親要差。”
“不……”
我猛推了他一把,“你走那邊!”我伸手指了指遠處,“那邊我記得是來的路。”
“比爾叔叔……”
“帶著這把劍,想辦法去淨化它,然後繼承你父親的遺志,做他沒做完的事情。”我說,“別廢話,趕緊走,你這個狗崽子。”
我推開了他的手,然後走向了另一條路。聽到了他轉身離去的聲音我扭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將身上的袍子扯了下來扔在了身後。
靠在牆邊,聽著逐漸變大的腳步聲我將槍袋裡的火槍拽了出來,我不緊不慢地裝填著。此時我內心的想法其實並不複雜反而有些平靜。小腹上的傷口讓我有種漏風的感覺,那種感覺似乎就是生命在迅速流逝,我感覺身體開始出現了疲勞和虛弱,我都不記得上次出現這種情況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我的手指上沾上了黑·火·藥,黑·火·藥(黑·火·藥這詞是違禁詞,我不知道這詞有什麼地方違禁了)散發的氣味鑽進了我的鼻子。我低頭看了看小腹上的傷口,說實在的受傷這麼多次,即便到了現在已經死掉了,對這種開放性的傷口我依然很不喜歡摸。
不知道你身上有沒有這種傷口,你有沒有在受傷之後認真看過你的皮肉裂開,肉片外翻時候的樣子,或者那種能看到骨頭的那種傷口。
我見過,而且不止一次,也許是小時候就有了一點陰影,那時候看到皮肉翻出,骨頭露在外面的樣子現在還記憶猶新,也是那時候我對這種血淋淋的玩意既害怕又好奇,既噁心又想看。可是現在我看不到肚子上的傷口是怎樣的,我只能用沾著火藥的手指慢慢地摸著已經外翻的面板。
有些溼漉漉的……
原來我跟剛才死掉的莫格萊尼一樣,跟那個被灰燼使者斬開身體的庫爾塔茲一樣也是血肉之軀,還不是那種乾屍殭屍。
手指撫摸著綻放的傷口處的肌肉,然後手指慢慢往裡摸,我腦子裡出現了豬肉的樣子,也出現了我見過的人類身上傷口的樣子……
面板……脂肪……
只是我現在分辨不出面板跟脂肪的具體分界在哪,可也無所謂了,我的手指繼續往裡摸去……啊!說實在的我忽然不想摸了!
一個指頭關節已經摸進了傷口裡,只需再往裡,再往裡估計就是……啊,那感覺……那鼓鼓的……應該是腸子!
我快摸到腸子了……我的腸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