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歡被人忽冷忽熱的感覺,就是那種突然對你溫柔體貼,然後突然又對你冷若冰霜,今天對你陽光燦爛,後天忽然對你雷霆閃電。
在我看來這種人要麼就是精神有問題,要麼就在你身上有所圖,比如想在精神上虐待你,讓你難受,如果再延伸去看這個問題,那就是……那人想在精神上征服你。
吉安娜的表現卻讓我很……糾結。
為什麼糾結呢?就是因為當我來到塞拉摩的時候她對我的態度竟然發生了一個很大的轉變,她的和顏悅色讓我很不適應。當然我也並不想理她。
我走進艾格文房間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讓我心裡很不是滋味,被人記掛著的感覺,被人愛的感覺真的是……
我感覺這種心情有點難以表達。
它不同於老友久別重逢,不同於他鄉遇故知,不同於見到分別多年的兄弟姐妹或者父母,這種喜歡,喜悅,激動是從內心溢位來的,是完全不受控制的。當相見的時候那種感情就不是溢位而是爆發。
年輕人容易產生這種感覺,年紀越大這種感覺可能就越少,至於為什麼我想不出來。
這些日子沒見到她我感覺她似乎……蒼老了。雖然她的臉,她的眼睛,她的睫毛,她的鼻子和嘴唇長什麼樣我不用閉眼睛都能想象得出來,就連她笑起來的時候眼角出現的細小的魚尾紋長什麼樣我都記得一清二楚。可是今天當我看著撲到我懷裡的她時……我忽然感覺她蒼老了。
這種感覺就很奇怪,我端詳著她的臉,那些地方還是一樣的,可我就是感覺到了她身上的一種……蒼老之感。這種感覺描繪不出來。這讓我很驚訝,又很心疼。
她說聽到我負傷的訊息後就很擔心,再聽聞我失蹤的訊息之後內心只有難過。我知道她想說什麼。
我當然是不能用那種狀態那種姿態來見她,我願意陪她走過人生最美好和最黑暗的時光,但是成為她的累贅這種事我是絕對做不出來的。這話讓她哭得像個孩子。這是我始料未及的。
不過我心裡也很高興,在這個世界上有人真心愛自己,這一生就不算白活。畢竟我們不是畜牲,啊……不,即便是牛羊貓狗也是有感情的啊!
我抹去她臉上的淚水,笑她都這麼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她雖然嗔恨地埋怨著我,不過我還是很樂意聽她嘮叨的。這一點上中年女人確實比小姑娘要會得多。
但溫存歸溫存,他依然曾是人類中最強大的人,她比我想象中要敏感得多。
“吉安娜跟我說了你復原的事情。”她拿起我的手說。
“她怎麼說的?”
“她說是獸人的術士幫助了你。”
我點點頭。
“她還說了你的……手。”她撫摸著我的胳膊說道。
“還說什麼了?”
“她說薩爾告訴她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她儘量保持呼吸的勻稱,但是她失敗了。
“我褪了一層皮。”我說:“的確不是以前的我了。”我指了指身上,“以前的傷疤都沒了,除了這隻手之外。”
“她不是這意思。”艾格文說。
“我知道,獸人們也這麼說,說術士在救人的過程中是要索取回報的。”我看著她的臉,“而作為被治癒的人,我是要付出些代價的。”
她看我的眼神一下子變得有些異樣,我看得出是尷尬。
我笑了笑,“這很正常,但是你也不用多想,這種代價我是拿得起的。”
她垂下了眼睛,“這是真的麼?”
“怎麼?”她的話叫我皺起眉頭。
比爾。”她仰起臉看著我的眼睛,“你真沒有察覺出什麼變化麼?”
“怎麼了?有話就直說好麼?”我說。
“你身上的光消退了!”她說。
“什麼?”
“你身上的光……消退了?”她又緩慢而認真地重複了一遍。
她的話讓我一下愣住了,她說的光應該就是聖光……消退了……怎麼會消退呢?我完全不知道這件事情!沒有一點感覺!
她認真地看著我的眼睛,“你真的沒有任何感覺嗎?”
我輕輕地搖了搖頭,“你怎麼知道的?”
“我可以感受得到!”她說:“你身上的能量跟別人不一樣,你不是聖騎士,你也不是戰士,你也並非魔法師,但是你身上的能量就是跟別人不一樣,就像每一個人都有不同的相貌和性格,每個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感覺,味道也並不相同!你身上那種獨一無二的能量我是知道的!”
我皺著眉頭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