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簫和左印堂心焦如焚,一邊加速開通蜈蚣山脈礦道,一邊武裝礦隊,預備迎擊商老太的下一波更加兇猛的突襲。
一丈紅賈賽花本是被請來剿匪的,可絕口不提相關的一字一句。只是帶著礦隊,深入落雲峽谷打野豬獵野味,回來火烤清蒸,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看上去反倒跟個女土匪頭子差不多。本來,陳香美對賈賽花超級骨感的身材和空中飛人的絕活,還是高山仰止的。可終究還是向著老公說話,見賈賽花就知道玩耍吃喝,心裡也替男友秦簫和礦隊擔心,沒事就點賈賽花:“咱們把商老太的敢死隊幹光光,她能就這麼完事嗎?眼見天空晴朗,小雪不大,封不住山路。我們是不是應該準備準備?”
賈賽花一邊往大嘴叉裡塞肉灌酒,一邊揮手抹吧嘴說:“妹子你莫著急,姐姐我給你擔保,三日之內必有一場百年難遇的大雪。到時候豬婆嶺莫說過來人,就是鳥都飛不過一隻。”
陳香美將信將疑,以為賈賽花說的是醉話,逗她玩呢。背後也跟著秦簫、左印堂和礦隊加緊防禦。
三日疏忽而過。這天,秦簫又起了個大早,穿上工裝,預備防禦山賊的事。門一推開,一股凜冽的山風裹挾著大片的雪花,迎面撲來,好懸沒被吹個後仰。
再看蜈蚣山脈,暴風雪打著尖厲的唿哨,把崇山峻嶺吹成一條條狂舞的白色巨龍。風雪貼著雪地滾動,像有百萬雄獅在怒吼奔騰。雪片被捲上天空,整個空間迷漫著白色的雪片雪粉雪塊,打在臉上像針扎像石子砸。
暴風雪整日不停,天昏地暗,走在對面幾乎不見人影。四周山上的層層的林木松枝,戴著棉絨披風般的厚雪,沉沉下垂,不時的掉下一坨巨石大的雪塊,無聲的摔落在雪地上。安樂村村民和蜈蚣山脈的礦隊,整整一天都出不了門,窩在屋子裡避雪禦寒。吃的是別想了,渴了就抓一把雪塞進嘴裡,絕對的純天然無汙染的爽心冰飲。
秦簫左印堂自是欣喜若狂,人力天工,這下整整一個冬天,商老太和她都礦隊山賊都要在蜈蚣山脈那邊過年了。
暴風雪夜晚才停下來,身邊除了雪就是雪,幾乎別無景緻。蜈蚣山脈彷彿疲憊不堪的臥龍,盤旋在白茫茫的雪嶺之間,紋絲不動。果然根賈賽花說的,這簡直就是一道天然的封鎖線,莫說人,鳥都飛不過。
村民和礦隊鬥忙著清雪。秦簫左印堂卸下心頭的隱患,開始商量採礦的事。蜈蚣山脈炸開的礦道,如今基本已經拓通,裡面的遺址古物也都清理乾淨。可是鑽石寶礦絕對不會裸露在地面上,所以要順著地底的水道風口繼續發掘。這些就不是一般的礦工所能完成的任務了。秦簫左印堂和陳香美這些骨幹,必須要親自出馬了。
事不宜遲。次日一早,秦簫左印堂和陳香美就帶著一隊深入礦道。下面的礦道同樣刻滿古怪的符文和壁畫,像是一陣奇特的音符,好像流水,好像陰風,又好像祭祀者做出有節奏的動作。看來這些遠古的先民也做文學夢,創作持續不斷,日更不輟。只是這些符文的本意早已消失,只留下依稀的意象,被時間遺忘在石壁之上。符文像眼睛,像星辰,又像太陽,代表天使,代表魔鬼,也代表人類。眾人也看不明白這些地下作品,小心翼翼向下發掘。
迎面一塊石壁上,畫了一組彩繪,彷彿是一個優雅的女王,領過臨終聖禮之後,步入草底和花下的終極辰光。又代表在累累白骨間的女惡魔,將世間一切生靈啃噬,徒留其空洞形式和邪惡本質。一隻花斑紅蜘蛛瞪著邪獰的目光暗處觀望,躲在石後,等待著時機,要從符文壁畫間屍骸的身上,咬住一塊肉似的。山脈之間,水聲“嘀嗒”地響著,一切都是那麼安靜。眾人疑惑,這海底山岩,哪裡來的紅色蜘蛛?
忽然,一張慘白的臉出現在高掛的壁畫之上,慢慢的一個穿著紅衣的女人,從壁畫間爬了出來,在地上留下了一條長長的血跡。眾人瞳孔不自覺地放大,不寒而慄。漆黑的山洞,火光點點,寂靜陰森。風陰冷的嚎叫著,時不時可以聽到風哨聲,寂靜的可怕。石壁上腐爛的屍體上彷彿流出來黯黑冰涼的血,蜿蜒覆蓋了天與地。火光暗淡,女人眼角似有點點怨淚,遠遠看去,似血肉模糊的臉孔。
黑暗裡,所有東西都很潮溼,空氣中瀰漫著令人窒息和陣陣作嘔的味道。光照在紅衣女子蒼白的臉上,幾隻蝙蝠飛快的閃過,宛若天邊的流星。
只聽左印堂一聲斷喝:“大家閉上眼睛!”
眾人的意識這才被拽回現實,渾身冷汗涔涔,陰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冷顫,眼前的幻象隨之消失。意識處於清醒與模糊之間,山洞裡的一切恢復到現實的狀態,妖豔的彩繪壁畫依然冷冷刻在石壁上。
“快看……”身後有人驚恐地叫道。
眾人回頭,這才發現身後兩名隊員正在石壁面前,手舞足蹈,渾身打擺子一般抖瑟抽搐。嘴裡哼哼呀呀,唸唸有詞。神情像打了麻醉藥,僵硬呆板,猶如木雕泥偶一般。
一丈紅賈賽花一聲清叱,紅綢一兜,“啪”地一聲脆響,抽在兩名礦工臉上。兩人被抽的渾身一激靈,呆了一呆,張牙舞爪的架勢終於漸漸停止。忽的相繼大叫一聲,中風一般,先後仰頭倒地。
左印堂打了個冷顫,說:“這洞裡有些邪門。估計久未通風,陰氣過盛,我們還是暫時離開為妙,回去再做定奪。”
眾人巴不得離開這古怪洞窟,歐陽海背起昏迷不醒的,轉身大步飛奔。其他人緊隨其後,逃離出洞。
秦簫這次帶隊發掘礦山,有喜有憂,喜的是蜈蚣山脈裡真的洞窟交錯,進展順利;憂的是,很多隊員回來,一病不起,譫言妄語,咒怨纏身。這山脈顯然是被遠古的礦隊施展了巫蠱之術,防止石城被涉足踐踏,寶礦被髮掘開採。就連秦簫最近也偶感風寒一般,夢魘不斷,總是做著一個相同的夢境。夢中戴著各種古怪面具的人,擦肩而過,黑影幢幢,冷風蕭瑟。自己彷彿是其中的一員,又好像不是。人偶們輪番鼓譟,樂此不疲,無休無息。秦簫就被這些人偶死死魘住,深陷其中,欲罷不能。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