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詩號過後,附近所有的聲音都化作烏有,耳朵裡只有一個聲音:竹簍盛酒網篩風,金銀香骨總歸空。生前百死心做鐵,何懼機緣在夢中。
酒劍仙看著雲卿雙目無神地偃仰在地,還以為他受到了重創,便想上去施以援手,可龜狐一把拉住了他,道:“護典小使自有分寸。”
少時,護典小使唸唸有詞的小口停了下來,道:“方才我以冥法挖取他心中關於陰陽隧道的記憶。”護典小使說到此處,頓了頓,才又道:“嘿嘿,不好意思,我拿捏不住火候,把他內心的記憶全部都挖取出來了。”
龜狐道:“這小子的定力可真好,記憶被全部掏了出來,還能安然無恙,沒有走火入魔,算是個人才。”
護典小使道:“我已經用‘偈子定魂’之術暫時安撫了他的魂魄,以他的定力來看,天黑之後過不了多久就可以恢復過來。”
“偈子定魂?”龜狐頗是不信地看著他,道,“此術需要騷人雅士從煩難的生命過程中創造出驚人妙句,不過,以我看,護典小使兄不像是能尋章摘句的文人啊!”
護典小使道:“我雖然不是,但我的主人媚骨書生素有‘鐵肩擔道義,妙手著文章’的美稱,他要寫個絕妙佳句,自然不會是什麼難事吧。”
龜狐道:“我也聽說媚骨書生一手文章寫得極好,人都說他‘賽狀元’,又兼他不以功名為意,所以寫出來的句子不僅立意極深,並且極富美感。唉,護典小使兄,你可不可以不要吝嗇文囊,把他寫的句子讀個一兩句,讓我這文壇末流也瞻仰瞻仰他的文風藝彩。”
護典小使笑了笑,道:“反正你與主人有舊,而閶闔之門終有一日會開啟,到時候你想怎麼和他暢談海內、偲偲文章,都是可以的。”
黃昏方至,明月初升。
當最後的一句偈子——“紅塵晛睆,物色但愉俗子目;江山嬌嫽,塵情難動羽人心”消失在耳畔的時候,雲卿漸漸恢復了神識,面上勉強有了幾分血色,眼中也有了活色,他從地上爬起來,看著在場眾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酒劍仙問道:“雲卿所說的陰陽隧道,可適合護典小使前輩藏身?”
護典小使點了點頭,道:“此處的確可以供我潛跡隱形。”
龜狐道:“既然如此,那就請護典小使兄幫我們取出金元精靈吧!”
“諸位退後!”
一語甫畢,只聽叢林深處一聲怒吼,道:“要想取得金元精靈,先問問你妖王爺爺同意不同意?”
幾人側頭一看,只見雲霧之中漸漸顯出一個大漢的身形,那人頭上七色彩發隨風飄蕩,身上衣物無風自鼓,一股兇悍之氣流瀉四方,令人生畏。
龜狐一見此人,眼中閃過一絲冷銳,輕描淡寫地對護典小使道:“護典小使兄自去取金元精靈,此人我尚能對付。”
護典小使把妖王細細看了許時,隨後閉上雙眼,以冥法窺測妖王的武功。許久,他睜開了眼睛,道:“你將此人引開,我以冥法催眠洪荒毒蟒,千萬不可驚醒了它,否則它一旦醒來,別說要取得金元精靈,就是逃命都危險重重。”
龜狐點了點頭,繼而移身妖王之側,嘲諷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此處我尚有兩個援手,若是贏了你,別人會說我以多勝少,勝之不武。不如我們找一個開闊之地,單對單,要麼我贏了你。要麼你打敗我,從此馳名天下,如何?”
妖王雖自來愛逞匹夫之勇,但也並不是沒有腦子的人,當下自思:他莫不是想支開我,打金元精靈的主意。便道:“你妖王爺爺曾經跟妖帝南征北戰,面對千軍萬馬也不層皺皺眉頭,諒你們幾個小不點兒有多大的能耐,不過是給你妖王爺爺的劈山斧下多添幾個亡魂罷了。”說罷,口邊吐個霹靂,邁開熊羆大步,兩把板斧隨身祭起,散發著泠泠寒光,熊熊巨力震得周圍的空氣都為之嘶嘶作響。
龜狐見此,卻毫無懼色,旋身一變,變做一隻巨龜,身體縮作一團,厚厚的龜殼對準妖王的劈山斧。
“轟!”
一聲巨響,迸發出耀眼而巨大的火花,周圍泥漿四濺,亂石飛舞,飛濺出去的泥石擊在樹木之上。
頓時,大樹搖晃,小樹折斷,落葉紛紛如雨。
龜狐為大力所擊,身體不由自主地彈開到百丈開外,在瑟瑟發抖。不過,他的龜殼卻是完好如初,一絲碎紋也沒有。
而妖王勁力滿滿的一斧劈下去,並沒有劈碎龜殼,卻受到了大力的反彈,身體不由自主地倒退了數丈,由於用力過大,手腕受到的反擊之力頓時讓他手一麻,劈山斧飛出了老遠。
妖王運力通脈,全身的不適感立馬被他克服了過來,看著龜狐安然無恙,他不禁怒火中燒,五指成爪,隔空一把取過劈山斧。龍行虎步,在空中連劃了三斧,頓時三道斧芒電光火石般砍向龜狐。
這三道斧芒巧拙相濟,凌厲非常,一道在前,另兩道直擊龜狐左右兩側。這樣一來,龜狐只有後退,乖乖跑入妖王的斧力範圍之內。
可這龜狐卻偏偏不聽他的話,依舊縮體向前。那道斧芒自然而然地又擊中了他的龜殼,卻仍然阻止不了他的前進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