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蘇淳多問,周崇月已被手術室那邊的一通電話叫走。她站在辦公室外,看不遠處徐徐合上的電梯門,心裡疑惑叢生。
下午兩點,示教室裡大家自覺地站在相應位置前,對桌面上的橡膠模型進行縫合練習。
在這之前,住院總現場做過三遍示範,實習生群裡也有她共享出來的教學影片,儘管如此,一群菜鳥仍舊埋頭專注,沒有一個人敢掉以輕心。
四點半左右,蘇淳忙完病房的事,趁著下班之前,準時出現在示教室裡,逐個考察每位實習生的操作成效。
“趕緊就位做準備,三分鐘五個結,打分標準包括時間、數量和質量。”
三分鐘,五個?
幾人面面相覷,顯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會吧,才第一次就來這麼猛的。
但其實對於一名合格的外科醫生而言,這個標準簡直不要太低,蘇淳將一眾表情收進眼底,卻根本不搭理任何人,直接公事公辦地開始掐表:“計時開始。”
話音一落,所有人的心都抖了抖。
雲糯同樣緊張。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鎮靜下來,然後按部就班地進行操作。
整個示教室裡安靜如斯,只聽得見持針器和鑷子相互碰撞發出的聲音。
平時練習和正式考試完全是兩碼事,尤其住院總還全程盯著,不少心理素質稍弱的女生,在打完第二個結後,就表現出了明顯的力不從心。
三分鐘過得很快,蘇淳按下計時器,抬起眼皮叫停眾人手裡的動作。
出於本能習慣,陳佳釀搶在最後兩秒鐘,潦草地完成了第五個結,任性的後果就是,剛才那一剪刀下去,差點把手指戳了個窟窿。
好險。
陳佳釀偷瞄了一下住院總,發現第一個實習生已經在挨批。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認命放下了器械,絕望地等著蘇淳來驗收。
雲糯和陳佳釀的位置靠後,等輪到她倆的時候,前面好幾個不合格的,都清一色地開始重新返工。
看到蘇淳朝這邊走來,雲糯又垂目掃了眼自己的傑作,哪知對方卻越過她,徑直走向了陳佳釀。
驗收的方式很簡單,蘇淳拿鑷子夾了下,一個看似規整的結,就原形畢露地鬆開了。
“你這是在自欺欺人,還是掩耳盜鈴?”蘇淳臉上劃過一絲嘲諷,“如果把這具橡膠模型換成一頭豬,恐怕等不了多久,腸子胰子都要流一地了吧。”
沒有返工的那幾個,聞言忍不住地笑出聲來。
“五十步笑百步,你們是不是以為自己做的很好?”
幾人馬上閉嘴。
蘇淳轉過身去,看著前面一排正悶不吭聲捯飭模型的實習生,放話道:“今天先按時下班,一個星期後我會進行第二次考核,難度加到三分鐘六個結,所有人一視同仁都要再來一遍,最終的成績,我會綜合兩次的打分情況做出排名,成績優異者,有獎勵。”
“什麼獎勵?”有人的眼睛亮了。
蘇淳看向那人:“每週有一次進手術室的機會。”
啊?
眾人洩氣。
十分鐘後,所有人都離開了示教室,唯獨雲糯被留在最後一個。
蘇淳將她的縫合成果檢查了一遍,沒挑出什麼大毛病,在本子上做好記錄,隨即意有所指地問她:“你跟周副主任之前就認識?”
雲糯沒想到對方會冷不丁冒出這樣一句。
她略有遲疑,不知道究竟該保留多少成分的真話。
斟酌幾番,雲糯模稜兩可地道:“周醫生和我父親是相交多年的朋友。”
原來是父輩關係。
蘇淳點點頭沒再多問,叮囑她下去繼續加強練習,爭取在第二輪考試中拿到更好的成績。
“謝謝蘇老師,那我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