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顧老太太的緊鑼密鼓忙活之下，肥皂工坊第一批工作服正式開始製作了。
老太太讓村裡會繡花的那群女孩子幫忙裁布縫製，不是白幫忙，自然會發工錢。
這陣子，每天來取貨訂購的商人都有不少。
王掌櫃天天在顧卿家裡坐著待客，已經正式上崗。
他以前天天在祖傳的茶館裡陪客人說話，一天下來也沒有一文錢進賬, 還一整天提心吊膽的，生怕把客人得罪了。
但是現在，這些商人姿態都很低，跟他講話十分客氣。
他和這些人東拉西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些人十分給他面子，跟著他的話題隨口聊著。
王掌櫃長美滋滋的品了一口茶，這才是他想要的人生吶。
“一路過來, 四處都是流民……”一商人嘆氣道，“聽說大河縣的城門再等兩日就會關閉了，水路走不通，陸路太危險，怕是今年都沒法再來訂貨取貨……”
王掌櫃開口道：“我今早從幽水鎮出來，也碰到了三四群零散的流民，幽水縣怕是也要撐不住了。”
顧卿心知，越往後，情況只會越嚴重。
她緩聲說道：“肥皂這東西，是消耗品，一般人用過一次，就會買第二次第三次, 無非就是多賺和少賺的區別, 你們這次取貨回去後, 等流民之事解決完了再來，萬一路上出事，可就不好了。”
眾商人紛紛點頭。
他們的家底都不差, 不可能為了這些錢鋌而走險。
歷年只要出現流民, 社會就會動盪，流民成災聚攏成土匪，要是半路殺人越貨，他們連申冤的地方都沒有。
商人們各自取貨訂貨散了之後，顧卿的心情有些沉重。
夜晚，楊沛朱菡回來了，他們兩人天天在城裡忙，早出晚歸，對城裡的情況最是瞭解。
“縣令大人在城外設了粥棚，一天兩頓稀粥。”楊沛開口道，“城外有一個破廟，廟裡全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民，太悽慘了，那些流民穿的少，大部分都生病了，也不知道熬不熬的過去……”
顧卿眉頭一皺：“生病？”
楊沛點頭：“我看到一個婦人抱著孩子，那孩子渾身通紅，應該是發高燒了……我知道不能明目張膽幫忙, 我就引她到小巷子，給了她一些錢, 讓她趕緊帶著孩子去看病……不過生病的人太多了，我沒辦法幫所有人。”
顧卿心裡猛地一驚。
她好像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三天前楊沛生病了，兩天前，顧秀梅的兒子生病，還有城裡這麼多流民生病……
所以，是她預計錯了，她以為流民帶來的是禍亂，完全沒想到，竟然帶來了流感病毒……
楊沛經常去城裡，染上了流感不稀奇，但是顧秀梅的兒子還是孩子，平日裡只在村裡的學堂唸書，接觸的外人極少，這樣竟也能傳染上……由此看來，流民帶來的病毒傳染性很高。
不過，這一切只是她的猜測，具體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還需要再看看。
“楊大哥，小菡，從現在開始，你倆別再去城裡了。”顧卿開口道，“我怕流民進城打劫，甜品鋪子和酒樓先歇業，等流民處理好之後再營業。”
二人點頭應下。
顧卿繼續道：“鈺兒，你去燒水，等會我再熬點藥給你們喝，給阿爺阿奶也送點過去。”
在現代，如果要預防流感，在醫生的指導下吃抗病毒口服液、板藍根顆粒、氨金黃敏顆粒比較好。
可這裡口服液跟顆粒都不太好解釋，唯一能光明正大拿出來的只有板藍根。
板藍根能預防流感和病毒，必須每天喝三次，她可不想再讓家裡任何一個人生病出事。
夜間，顧卿剛睡著。
家裡的大門突然被人用力敲響，鬧得三隻狼狗在院子裡嗚哇亂叫一通。
楊沛幾人住在前院，聽到動靜，楊沛披上衣服去開門，是顧秀梅和她男人。
“楊童生，快去問問你娘子，能不能把馬車借給我們用一下，我兒子不行了……”顧秀梅崩潰大哭起來，“他的燒退不下去，越來越嚇人，渾身抽搐，喂什麼都喂不進去，村裡的郎中說他治不好，要去找城裡的大夫……”
正哀求著。
田春林突然闖進去，衝著後院方向大喊：“顧娘子，鐵蛋發燒了，滿嘴胡話，郎中說救不了，能不能借一下馬車……”
一個大老爺們，快崩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