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德把毯包緊緊摟在懷裡,貼近胸口,蹲在地上已是泣不成聲。蘇合湊過來伸手去接“毯包”,蘇德並沒有再說什麼,很自然的遞給了他。
站起身來,蘇德擦了擦眼淚問:佟叔,現在怎麼辦?
佟恩和:蘇德、蘇合,你們哥倆回來人手兒就安排開了。一個留在家裡處理後面的事兒,包括讓——讓孩子——入土為安,還要照顧好你爸媽。另一個趕緊到路口兒去等,我已經安排好汽車了,你二姐夫阿吉奈正在從牧點往回趕呢。千萬要在路口兒截住不能讓他回家,直接去紅樓市。你二姐馬上就到市醫院了。
蘇德看了看抱著毯包悲痛欲絕的蘇合,說:佟叔,我去吧。讓蘇合留在家處理這些。
佟恩和:好。車已經停在院外了。記住,千萬別讓阿吉奈進家,他受不了啊。
蘇德一邊往外走一邊應承著。
佟恩和:還有,蘇德,千萬千萬別說阿斯根的事兒,他還不知道呢,先瞞瞞吧。就說——孩子沒啥事兒……
蘇德沒說話,因為他已經說不出來了。一輛小轎車早已啟動,載著他呼嘯而去。
蘇合緊緊地抱著毯包,大黃狗“西日”一直乖乖地守在跟前……
…………
從孔雀屏草原到紅樓市區,120急救車一路鳴響警報。在與死神爭奪最後的生的機會!
不論是淳樸的牧民還是憨實的農民,聽到和看到急救車駛來都早早地避讓到路旁,並目送車輛駛過。有年長的牧民還雙手合實,祈願長生天保佑車上的患者一切平安、早日康復。當然,他們不知道當時車上的那位母親是多麼的無私博愛,他們只希望每一位患者、傷者都平安。這就是草原人民特有的無私情懷、固有的博愛心胸。
急救車已經開到安全範圍值內的最高時速了,馬紅霞還是覺得太慢了。也許是真的急昏了頭,她不住地催促司機師傅快點兒再快點兒。蓮花拉了拉她,輕聲說:別催了,已經夠快的了。大家都著急。
紅霞不再說話了。是的,大家都著急,可誰能急過自己呢?那可是最最至親的親妹妹啊?
小時候,妹妹是那麼的聽話。一家裡四個孩子,兩個弟弟淘氣得很,自己和同伴兒貪玩兒不怎麼著家,只有妹妹能主動幫爸媽做家務,甚至有時還幫著她這個姐姐洗衣服……
妹妹也是倔強的,從小就是,她認準的事兒九頭牛都拉不回來。為此,姐妹倆生過氣、吵過架,有過互相誰也不理誰的冷戰。紅霞啊紅霞,你咋那麼混蛋啊,她是你的親妹妹。那時候,你咋就不知道讓著她點兒啊?你這個姐姐——不夠格兒啊!
腦海裡浮想聯翩,眼睛裡淚水漣漣……
…………
此時的馬託婭已經沒有完全意識了。也許是在藥物的作用下吧,她沉沉地昏睡過去,已經感受不到身體和內心的傷痛了,可這痛卻深深地鑽進蓮花的心。
頭髮都已燒得枯焦、臉上佈滿水泡、裸露在外的手臂和雙腳焦黑一片……蓮花不敢想象,這位平日裡那麼嬌弱的女人,怎麼會如此堅強?她又經歷了怎樣的磨難啊?在地獄裡走一遭也不過如此吧?
蓮花真想抱過託婭大聲痛哭,宣洩心中壓抑的情感,可自己不敢碰啊。連想拉著託婭的手給予安慰都不敢去做,只能默默守在她的旁邊。希望兩人之間的姐妹真情感動死神,讓死神知難而退或是繞道而行。
蓮花在心裡暗暗給好姐妹加油:馬託婭啊馬託婭,你平時都那麼倔,好像什麼都不服似的,這次可一定要挺住啊!一定啊!
救護車急速而行,遠遠的能看到城市的高樓了。
近了,近了……
離市區越近,揪著的心似乎就越往上提,這個時候已經提到了嗓子眼兒。
當急救車駛進紅樓市人民醫院大樓前時,早已等候在門外的醫護人員跑步迎了上來,推著馬託婭向搶救室奔去。
雙喜一直等候在醫院,他和紅霞、蓮花緊緊跟在醫護人員的後面。紅霞幾乎都不會走路了,要不是雙喜的攙扶拉扯,她就會癱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