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心的小主人,此刻正光明磊落地一邊在山間小鎮裡閒逛,一邊品嚐著當地特色美食,簡稱逛吃。
木離一臉真誠地討教道:“你有什麼忌口嗎?從來都不吃的那種?”
長溪如臨大考,當即頓住腳步,認真思考了半晌,隨後一臉肅然地道:“有,不好吃的。”
木離連連點頭,心道果不其然。
兩個人一路打情罵俏地回了蓬萊,海邊卻連一個人影也沒有,只有獨守空巢的丹心,和水君留給她的信。
於是她千安萬撫、讓丹心好好留在蓬萊,又馬不停蹄地奔到了邊境之地。
此時第一場大戰才畢,營地裡到處都是休息的、養傷的、運送物資的、忙於醫治和備戰的,來來往往穿梭個不停。
主帳之內燈火通明,他們掀簾進來時,凡是有頭有臉、叫得上名號、沒有傷到下不來床的,此刻都聚在帳內。就連新任土君,也在沙老的陪同下露面了。
土君身後,還有另一人與沙老並排而立。
此人一身赭黃長袍,寬厚方正的身板挺得筆直,雙手攏於袖中,面相之中天然帶著幾分嚴肅,似乎看誰都不順眼,也懶得和對方說話寒暄。
長溪猜測,這位約莫就是上次沙漠之行,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黃長老了。
帳內的大部分人,十五會商那日都曾上過蒼和山。其中大多都面容憔悴,不知是今日大戰受了傷,還是那日蒼和山上的舊傷未愈。
水君愁容滿面,坐在左邊首把交椅上,始終未發一言。
也許是水靈珠的感應作用,水君隔著老遠便從人群之中看見了長溪。見她終於趕了過來,並且毫髮無損,水君心裡一直緊繃著的一根弦才算鬆下來。
再看她旁邊的那個青年,雖已看不出外傷,但他眉宇之間的疲憊虛弱一覽無遺。水君看在眼裡,已猜出了大概。
他二人悄無聲息地繞到水君身後,不欲引人注意。
然而,蒼和山上風風火火地大戰一場,如今誰還能不識得他們?誰又敢有絲毫怠慢?
一時之間,帳內鴉雀無聲。
最先開口的,卻是一個未曾謀面的人,他朝這邊探著身子,熱情地問道:“想必這二位便是木族族長和水族少主了吧。兩位的壯舉如雷貫耳,可惜在下無緣親眼得見。”
聞言,帳內霎時間一片譁然。
火君和魔尊相繼復活也就罷了,沒想到二十年前便已傾覆的木族居然尚有傳人!
而且,他們的族長十五那日也上了蒼和山,當時還聲稱是水族少君的師父,這兩族之間的關係難道已經密切到了如此地步?
於是,眾人恍惚間發現:水族背後的勢力又多了一支!
有心之人細細盤算而今的形勢。火族已經名存實亡,金木水土四族齊聚,玄門百家匯於一堂,整個修真界傾巢出動,同舟共濟,聯手對抗手握雄獅的魔尊。說得好聽些,是濟世安民,卻也賭上了全部身家。
能親眼目睹帳內百年難得一見的場面,又親身參與這場百年難得一見的戰事,眾人不知是該慶幸走了大運,還是該發愁倒了大黴!
長溪卻沒功夫大發感慨。蒼和山上,木離並沒有表露身份。對面這個人不曾到場,卻能一語點破,想必不簡單。
更不簡單的是,水君平日裡對誰都愛搭不理,此時居然破天荒地點了個頭,算是回答了那人。
於是,長溪對此人的身份更好奇了,開始認真端詳起對方。
那人坐在水君正對面,右首第一把交椅。一身黃燦燦的錦袍格外醒目,手裡隨意把玩著一枚潤黃細膩的玉牌。不知為何,長溪總覺得那枚玉牌沉甸甸的,絕非凡品。
那人身上鑲金佩玉,從頭到腳散發著珠光寶氣,極盡奢華之能事,卻並不引人厭惡,反而恰到好處地壓住了那一身富麗堂皇,襯得此人金尊玉貴,如同君臨天下一般。
那人身後坐著的是琴姨,如此看來,這位恐怕就是傳說中不問世事、深居簡出的金族族長。
長溪頓悟之後看向琴姨,見她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目光隱晦如霧,她便知道,自己推測得應是八九不離十了。
那位金族君主面帶笑意,同他們打了個簡短而又鄭重的招呼,並沒有過分寒暄。他言歸正傳,繼續說道:“二位回來得正好,我們正要說到魔尊。魔尊其人陰晴不定,行事詭異無常,而且素來睚眥必報。雖然他與火君、仙師並稱三尊,據我族訊息,魔尊從未把火君放在眼裡。他此生唯一忌憚的,只有歸元仙師。”
若說魔尊睚眥必報,長溪恨不得舉雙手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