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誘餌的光斑消失了,下方的追獵者們在這一刻化身成了可悲的獵物,它們醒悟過來,想要分散逃跑,然而下一瞬,那團巨大的陰影便以極其可怕的速度朝著下方的山丘砸去,它那扁平、厚實的巨大身體將整座山丘以及所有被吸引過來的倒黴蛋徹底包裹,作為口腔的巨大裂口迅猛地咀嚼了起來。
“比目魚”的進食很快便結束了,它重新朝著高空飄去,腹部的誇張裂口不住地顫動,將那些不小心吃進其中的無用殘骸吐出。
完成這一工序後,醜陋的裂縫消弭於無形,用來反射光芒的腹部鏡面重新顯現,只不過這一次,它顯然不再滿足於之前那點口糧了,更多的光點從那些“絲線”末端迸發出來,在經過反射之後,這些光芒竟然直接籠罩了荒原上的一大片區域。
“有這種傢伙盯著可不好趕路,先休息一下吧。”
修格翻身坐起,在狂奔之鼠的身上背部拍了兩下,後者當即領會了修格的含義,轉身便跳進了旁邊的一處溝壑當中,並帶著修格在那些橫七豎八的坑道里穿行了起來。
沒多久,在“比目魚”帶來的可怖高壓下,狂奔之鼠成功地找到了一處能夠讓修格藏身的洞窟,這個洞窟坍塌的非常嚴重,但仍舊能夠作為臨時的藏身所使用。
修格也並不挑剔,藉著之前的經驗,他很快便利用極少量的暗淵魔力構建出了用於隱藏、遮蔽自身的防護儀式,並蜷身躲在了其中。
奇異的光線仍在這片區域中不斷掃動,修格一邊觀察著外界,一邊開始繼續自己之前那被“比目魚”所打斷的研究工作。
隨著思緒的轉動,一段段屬於《黑夜之詩》的文字從修格的精神海洋深處顯現而出。
“一切皆以夢境而始。”
“一切皆因清醒而終。”
“我所寫下的絕非詩稿,而是那迷人的真實之景……”
在《黑夜之詩》的第一卷裡,瘋詩人阿齊伏用這樣的一段話來作為開頭,而這個篇章則被他命名為“西納爾海”。
過去,在修格前幾次閱讀《黑夜之詩》的時候,他曾經對這位瘋詩人的文字能力充滿了質疑,因為在他看來,阿齊伏對那些離奇詭異的事件與情景的描寫實在是過於離譜與抽象,這使得它們顯得反常且空洞,那些文字也因此而失卻了自己原本的意義以及美感。
然而如今,在修格結合了自己的親身經歷以及在暗淵當中的所見所聞之後,他不得不承認,阿齊伏在文字方面確實擁有著獨到之處。
至少修格可以肯定,那些看似錯亂的句子或許根本就不是什麼離奇的臆想,而是他對一系列真實景象的詳細複述。
修格一點一點地回憶著這些奇異的文字,而當他完整地將《黑夜之詩》的第一卷回顧完畢後,顯現在腦海裡的,卻是一個平靜的面容。
“……”
修格的表情出現了短暫的凝滯,但最終他也只能無奈地笑了笑,並長長地嘆了口氣。
“也不知道她們現在怎麼樣了……但願一切都好吧。”
……
在昏黃的燈光下,筆尖在紙張上不斷劃過,製造出了沙沙聲響。
“昨天下午,阿廖沙去了鎮上,他幫老彼得把之前打的獵物都賣了,分別是三隻長羽山野雞和兩隻狐狸。”
“狐狸的皮毛儲存的很好,所以額外地多賺了一筆……放心,我們會盯好老彼得,不會讓他把錢拿去買酒的。”
“因為管制問題,阿廖沙沒能買到新的彈藥……現在可太嚴格了,恐怕要不了太久,我們只能考慮用弓箭去打獵了。”
“不過還好,最近山裡的獵物好像比往年要多,可能都是被槍炮聲嚇的吧!打獵並不難!”
“……”
“親愛的,你已經很久沒有給我們回信了,大家都非常緊張,答應我,收到信後無論如何要給我們一些訊息。”
“但願一切都好。”
“愛你的,達婭。”
寫完最後一個字,薇琳便將紙張拿到了手裡,認認真真地檢查了幾遍,確認沒有問題後,便走出房間,將這紙張遞給了守在門外的一名法師密探。
“信件內容就是這些,明早寄出,在那之前記得讓人重新抄寫一次……錯字要多一些,信紙別選太好的,字跡和用語習慣也要做調整。”
密探點了點頭:“放心吧女士,正式寄出前我會拿來給您過目,裡面的一些詞彙,我們也會把它換成當地方言。”
“這樣最好,辛苦你們了。”
“辛苦的是您,女士。”
很快,密探便帶著這封特殊的信件離開了,而薇琳則回到了屋內,她關上房門,依照習慣重新檢查了室內的防護儀式,確認無誤後,她才終於結束了自己工作的狀態,並漸漸地舒緩了下來。
隨後,她擠出了一個笑容,用法師之手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木箱,並順手將其開啟。
隨後,薇琳從口袋裡取出了幾顆閃爍著光芒的魔力結晶,並對著木箱內歡快地晃了晃:“抱歉,今天忙的比較久……伱應該餓壞了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