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力量並不是我們所熟悉的魔力。”
修格毫不留情地打破了這名法師的僥倖心理:“我們以魔力為基礎構築的隔絕與防護很有可能無法完全地阻斷這種訊號的傳遞,任何一點訊息的洩露都有可能讓那些潛在的追蹤者與獵殺者們將我們鎖定。”
“但這又如何?”
被邀請而來的精靈學者搖頭道:“我們乘坐的無風者號雖然不是什麼裝甲艦,但卻也足夠堅固與安全,更何況我們還有其他艦船的護衛,船上搭載那些武器也都經歷了之前的戰爭考驗。”
精靈學者看著修格,認真地說道:“修格先生,我能夠理解你在塞倫城內與那些怪物搏殺時所承受的巨大壓力,但現在我們是作為一支配備了精良武器的隊伍行動。”
“您應該知道,自從裝甲艦一類的大型艦船出現之後,梵恩便很少再出現海洋當中的魔法生物以及那些所謂的‘海怪’襲擊艦船的傳聞了。”
說到這裡,精靈學者不以為意地聳了聳肩:“就算真的有什麼危險的生物,它難道還能承受那些高威力結晶艦炮或者船載炸彈的轟擊麼?”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你真的瞭解過塞倫城內發生的事情麼?”
修格的目光落在了這名精靈學者的臉上,在這一瞬間,剛剛還表現得頗為自信的平原精靈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巨大壓力,他本能地想要規避對方的視線,但作為社會精英的尊嚴卻讓他堅持了下來。
於是他聽見修格說道:“呵,塞倫城……我其實也很想問問,它為什麼會在我們掌握瞭如此多強大武器的情況下變成了一座焦城?在那裡死去的,可不僅僅是被困在城內的難民,同時也有那些攜帶了精良裝備計程車兵以及那些空艇的駕駛者。”
在駁斥了這名精靈學者的觀點後,修格轉頭看向了法委會的負責者:“將這裡的情況通報出去吧,和之前一樣,儘量保密……通知我們的護衛艦船,加強對於周邊海面的觀察。”
“所有艦船上的偵測秘儀也都可以開始使用了。”
薇琳在一旁補充道:“雖然它們對魔法結晶的消耗很嚴重,但我們現在已經調整了航向,就算沒有出現問題,我們也能夠在魔法結晶被徹底消耗完之前靠岸。”
……
夜晚時分,無風者號及其所有護衛艦船均進入了警戒狀態,無風者號上的所有乘客被要求不得輕易離開艙室,全副武裝的水兵們也正式開始在艦船內部巡邏。
所有艙室的窗戶,現在都被進行了特殊的處理,除了拉上窗簾之外,它們也被施加了能夠隔絕內部光線的魔法儀式。
之前被畸形鰲蝦血液沁染過的艙室已經進行了最為徹底的“消毒”,並且其中的所有物件也都別層層魔法儀式所隔絕。
每隔十五分鐘左右,輕微的魔法嗡鳴便會從行進中的船隊中心向外擴散,這是用來進行大範圍偵測的秘儀所製造的震盪。
藉此,負責操縱秘儀的法師能夠將自己的魔力感知擴大到極其誇張的地步,並及時對出現在船隊附近的異狀進行確認。
就在這濃重的夜色裡,船隊不斷地破開風浪,並朝預定的方向前行。
晚上八點鐘,原本正在拂曉社駐地內處理事務的邁耶爾等人突然得到了實驗室發出的緊急通知。
那條由修格與薇琳在碼頭附近捕獲,並被命名為“樣本一號”的畸形鸚嘴魚突然從之前的沉睡狀態當中甦醒過來,它表現得極為暴躁,並展現出了一些新的變化。
當邁耶爾等人趕到實驗室的時候,那些與此事相關的研究者與法師們也已經盡數到場。
人們看見,那條被囚禁在巨大鍊金水槽內的鸚嘴魚此時似乎進入了一種全新的階段——原本從其體表滋長出來的那些肉須以及組織現在似乎完完全全地失去了生命力。
邁耶爾等人看見,那些奇形怪狀的結構正在從這條巨大鸚嘴魚的身體上脫落下來,令人作嘔的鱗片與碎肉很快便在水槽底部鋪了厚厚的一層,而隨著這條鸚嘴魚下意識的顫動,更多的血肉從它的身體上剝落下來,並沉入水底。
“它這是怎麼回事?要死了麼?”
邁耶爾皺著眉,仔細地觀察著這條鸚嘴魚的軀體,隨後他便發現,這條巨魚身上的那些新生傷痕似乎並沒有癒合的跡象。
邁耶爾知道,在過去的一段時間裡,拂曉社的研究者們曾經無數次地從這條巨魚身上取下大小不等的組織,然而這些行為卻都沒能對它造成致命的損傷,那些大小不等的傷口往往會在極短的時間內癒合,甚至增長出新的結構以及肉塊。
但現在,這種驚人的生命力似乎已經從它的身上消失了。
達斯維爾的目光則停留在了那些堆積在水槽底部的殘渣與碎片上,他盯著這些奇形怪狀的噁心碎塊,眉頭卻是漸漸地皺了起來。
他看見,在這些碎片中間,似乎正有一些奇異的液體緩緩漂浮而出,那不是血液,也不是什麼渾濁的膿水,而是一種反常的特殊色彩。
看上去就像是流動的彩虹。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這種特殊的情況,但還沒等這些驚訝的研究者們做出進一步舉動,這些從碎肉當中流淌出來的色彩便開始在水槽內部迅速匯聚。
很快,一團不斷變幻著形狀的斑斕影子在水槽當中徹底成型,它緩緩地漂浮著,彷彿一個由無數細碎光點匯聚而成的整體。
至於那曾經作為它載體的巨大怪魚,則在這一過程中徹徹底底地失去了所有的活力,那曾經滋長過無數畸形結構的身軀最終變得斑駁不已,它朝著水槽底部緩緩沉去,並與那些殘破的碎塊躺在了一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