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說到“魔法老師”以及“好友”兩個詞彙的時候,語氣與神情都有一些微妙的變化,看起來,他似乎想要透過揶揄薇琳來得到一些額外的情報,然而薇琳在這種試探面前卻表現得極其淡然,她沉思了兩秒,隨後問道:“他……很安全?”
於是法師點了點頭:“目前來說應當是的,委員會猜測,恩斯特先生有可能已經成為了塞倫城內實際上的掌權者,遺留在城中的普通居民、士兵甚至法師,都正在聽從他的指揮。”
薇琳的表情有些繃不住了。
這聽起來不太像是修格能夠做出來的事情,但仔細一想,似乎又非常符合他的作風,於是薇琳質疑道:“既然你們並沒有確切的證據,又如何能夠得出這樣的結論?”
“法委會的成員們雖然願意聽從他的指揮,但同樣的,他們仍舊忠於梅爾女神。”
說到這裡,評議會的法師似乎也無意再繼續這個話題了,他從長袍的口袋中取出了一個袖珍的筆記本,並將它交給了薇琳:“距離我們到達目的地還需要很久,在這段時間裡,可以先看看這些東西……”
薇琳伸手將筆記本接過,同時用疑惑的目光看向了對方。
法師說道:“這就是你接下來需要去面對的東西,一些……意義不明的線條,至少在我眼裡,它沒有任何的規律與意義。”
聽見這話,薇琳便伸手展開了筆記本,藉著車內的光線,她看見了許許多多用墨水直接謄抄在筆記本上的扭曲痕跡,正如這名法師所說,這些痕跡看起來極為雜亂、扭曲,簡直就像是一名酩酊大醉的酒鬼用沾了墨水的手隨便劃出來的一樣。
然而,在稍稍翻看了數頁之後,薇琳的情緒卻已經產生了變化。
她忍不住問道:“這些線條是從哪裡來的?”
法師的表情微微一動:“是第二批進入裂縫的志願者,由他們‘帶’回來的。”
“帶回來?你的意思是謄抄?”
“不,不是謄抄……是傷痕。”
就像是回想起了什麼恐怖的情景一樣,這名河谷級的法師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身體都忍不住顫了一下:“那些成功返回營地的法師與士兵身上,全都是這些傷痕。”
薇琳的嘴巴微微張開,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手中的筆記本上。
她雖然並沒有辦法直接辨識出這些怪異痕跡的真實意義,但作為少數對《黑夜之詩》手稿有著深入研究的魔法學者,她卻能夠肯定,這些痕跡的風格和筆觸,與那位瘋詩人阿齊伏在《黑夜之詩》中所使用的奇特筆跡,非常非常的相似。
……
天亮後,修格又一次拜訪了鳶尾街。
而這一次,作為一部分重要物資的押運和護送者,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歡迎。
有那麼一瞬間,修格看著那些紛紛離開自己的藏身處,並在道路兩側展露出笑容的倖存者們,還以為自己不小心穿越了時空,回到了過去的塞倫城。
在人群裡,修格還看見了幾個熟面孔,那是塞倫共助會的成員魯道夫以及那幾個活潑的姑娘。
姑娘們已經找到了新的工作,她們沒有再像以前一樣作“夜鶯”打扮,而是穿上了破舊,但還算整齊的衣物,看起來她們現在應當正負責著物資清點與整理。
武器的移交與檢查自然不必修格多費心,布茨將軍把這些事情安排得極為妥當,因此修格很快便從事務中脫身而出。
在某個不被人注視的當口,修格對這人群較為密集的地方使用了一次命運根鬚所賦予的推演能力,在大量魔力的消耗之下,修格成功地窺見了相當一部分鳶尾街倖存者們的命運走向,他們的狀況與法委會駐地內的那些普通人相似,除卻少數走向死亡之外,絕大多數的倖存者最終還是能夠從塞倫城的災變中倖存下來。
這一發現讓修格的心情好了不少。
他收斂了自己的力量,隨後抬頭看向天空——那裡懸掛著的仍舊是他無比熟悉的太陽,這幾天的天氣都非常好,在鳶尾街內,聚集的人群以及從天空中灑下的溫暖陽光碟機散了那一直以來籠罩在人們心頭的陰霾,他們現在都看到了希望。
在數名士兵的“保護”下,修格從圍觀的人群中穿過,他笑著擺脫了那幾名想要上來獻吻的熱情姑娘,隨後便走向了曾經的德蘭大使館。
在大使館內,修格看見了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的菲利克斯。
加入鳶尾街之後,菲利克斯的變化很大,他將自己亂糟糟的頭髮整理的很利索,整個人也變得精神了起來,而現在,他正承擔著鳶尾街內部有關人員調遣、指揮以及分配的工作,作為曾經的共助會負責人,菲利克斯將這些事情處理得井井有條,他在這一方面的能力,甚至得到了布茨將軍的肯定。
修格的到來令菲利克斯很是開心,兩人重重地握了握手,隨後菲利克斯便請修格在那張臨時的辦公桌旁坐下,他的桌子上只是簡單地放著兩塊硬邦邦的黑麵包,這似乎就是他今日的口糧了。
“鳶尾街的人數還在不斷增多,只不過速度已經極大的減緩了……再有幾天時間,我們就能清點出最終的人數了。”
菲利克斯伸手指了指桌面上的一張表格,他有些惋惜地嘆了口氣:“比起我最初預估的人數,還是少了很多,這座城市裡的許多人還是沒能堅持下來,又或者他們根本就不願意相信我們,以為我們要奪去他們賴以生存的物資。”
“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儘可能地做好吧。”
菲利克斯點了點頭,他沉吟了兩秒,隨後非常直接地問道:“你來這裡,應當不是為了探望我吧?實話告訴我,我們接下來到底還有多少時間,我想盡可能地安排好更多的人。”
於是修格抬起手來,對著菲利克斯比了一個手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