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書大人!”各自拿著剛撿起的紙張,兩人齊向王珪禮了一禮,然後默站在一邊。
“柳亦凡?”看到柳一條在側,王珪微愣了下,不再多說什麼,衝著兩人揮了下手,道:“好了,你們兩個都別在這裡站著了,該做什麼都做什麼去,今天皇上他老人家要過來,你們莫要鬧出了什麼亂子來。”
“是,尚書大人!”柳一條與杜彥之齊齊彎身行禮,又各自照著原來的方向散開。王珪站在那裡,朝著柳一條離去的背影看了一眼,略微思量了一下,便又著忙著去準備起了別的事情。
其實,李世民來與不來,對柳一條來說,都沒有多大的關係,他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前來取經學習的尋常教書先生而已,根本就沒有機會能與李世民這位明君碰面。所以,柳一條並不擔心,還是一如往常地進了他每日學習讀書的書房,那裡,趙郅老夫子已經在堂上就坐,下首的十幾個私塾先生也都已到齊,柳一條微彎身衝著老夫子禮一下,就輕步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定下來。
抬眼環視了一下四圍的‘同學’,柳一條發現,幾乎所有的人,都換上了嶄新的長袍外套,兢兢業業地坐在那裡,目光時有向外飄視,神情都頗有些緊張與興奮。
“怎麼,柳小哥沒有聽聞,皇上今日要到此地的訊息嗎?”見柳一條身上穿著的還是昨天的袍子,坐在他身側的一位劉姓私塾先生,有些奇怪地小聲向柳一條詢問了一句。
“曾有聽聞,”柳一條衝著王先生善意一笑,開口言道:“不過那卻是與我等有何關聯?劉先生莫不成以為,皇上他老人家還會到咱們這書房一晤?”
“呵呵,是啊,皇上他老人家是不大可能會到此地,不過能與機會與皇上相距如此之近,劉某這心裡,總也是有些希望。”劉先生輕笑了一下,眼睛卻還是時不時地向門外看望一眼,希冀著能有機會看上皇帝一眼。
不止是他,書房裡所有的私塾,哪一個不是安著這樣的心思,明知皇帝不會來此,卻仍是沐浴新衣,希翼等待。
書房之內,除了柳一條,估計也就只有坐在堂上的老夫子趙郅,還保持著一顆平常之心,老夫子的面色平靜,身上也還是穿著著前兩日的外袍,靜靜地定坐在那裡。
“好了!安靜!”辰時三刻,是上課的時間,趙郅拿起戒尺在面前的桌安上輕拍了一下,壓下了堂下所有人的聲音,並將眾人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他的這裡。
抬頭在他的這些老學生身上掃了一眼,趙郅不由微搖了搖頭,不過在看到柳一條這裡時,見柳一條仍是一如往常,面色淡定,這位趙老夫子不由得輕笑了起來,微衝著柳一條點了點頭,對於這個平時課業上最不認真的學生,難得地給了一個好臉色。
把戒尺放下,趙郅始拿起桌上的書冊,接著昨天的課業,繼續講誦起來。
頭一次,在趙郅這個老夫子的威嚴之下,書房裡的那些老學生都有些心不在焉起來。
不過出乎柳一條意料的,這個老夫子並沒有像上次對待自己的那般發火,只是抬頭失望地朝下看了一眼,又自顧自地低頭講起了自己的課業,來了個眼不見為淨。
時間一點點地過去,柳一條一如既往地兩隻眼睛緊盯在書冊之上,心裡面卻一直在思緒分析著他現在還有以後要走的路途和步驟,對外界的事情不聞不問。
到了差不多巳時的時候,太陽昇了老高,外面的氣溫也有些暖和,柳一條忽然察覺到周圍的氣氛似乎變得有些不同,很多人的呼吸都變粗重了起來,旁邊的劉私塾,身子更是哆嗦得厲害。
怎麼了?
柳一條抬起頭,順著劉私塾的目光向外看去,在他們這個書院兒的門口兒,正有一群人相互簇擁而來,走在最前面的那個,魁梧高大的身材上面,赫然穿著著一身金黃色彩長袍。
李世民!
他竟向這裡走來了?!柳一條的面色也微變了下,深吸了口氣,平緩了下自己有些慌亂的心情,難怪這些老私塾們會變得這般異樣,像他們這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平民私塾,平常,哪裡會有機會見得皇帝一面?
柳一條抬頭向上面的趙老夫子看了一眼,見這位老夫子還是穩如泰山地安坐在講桌之前,低頭誦讀著手中的課業書薄,並沒有受到堂下學生,還有外面人群的絲毫影響,對於這位老夫子的定力,柳一條也不由得欽佩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