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緊盯著番邦男子的雙眼。
“是我。”她爽快承認,沉聲追問:“你可是當真在關外見過我……或是我這雙眼睛?“
番邦男子聽見這話,湛藍的瞳仁,微微閃爍。
“咳……咳……咳……”
他咳嗽幾聲:“水……我要喝水,你餵我喝水……”
這般說著,他的眼睛像鉤子似得,鉤著沈姝的臉。
一看就是得寸進尺在作妖。
沈姝杏眸微眯。
下一瞬,她唇角微勾。
微微傾手,水杯裡溫熱的水,瞬間流出來,落在了他的臉上。
“咳……咳……咳……”
那人猛地咳嗽著,在床上打了個滾,堪堪避開那些水,蒼白的臉上盡是怒意。
“你做什麼!”
“餵你喝水呀。”沈姝睨著他,淡淡道:“若這些不夠,不若我喚人來,請你去湖裡再喝一壺。總歸這清風居里有神醫,大不了,喝飽以後,你再多吃幾副藥,總是死不了的,如何?”
番邦男子想起那夜的經歷,渾身打了個寒顫,蔫了下來。
他擁緊被子,咬住唇瓣,湛藍的眼珠,幽怨看著沈姝。
一個八尺有餘,虎背熊腰的男人,做出這副模樣,活像是被人凌辱似得。
沈姝:……
“你說在西匈王庭見過我這雙眼睛,是真還是假?我這眼睛有何不同,為何你一下就能認出我來?”她蹙眉問道。
這是沈姝最迫切想知道的問題。
儘管清酒說,她的瞳色若非燭火映照,若非觀察細緻之人,幾乎看不見。
可是……
上一次的趙寶全,和這一次的番邦男子,卻一眼就認出來了。
以往她身居沈家內宅,性格又跳脫,難得有安靜下來的時候。
就算她有機會與趙寶全面對面,他也未必有機會看出她的瞳色。
然而,趙寶全是外人,大伯母趙氏,卻是內宅裡的人。
從小到大,多的是機會,讓她拿燭火照一照她和三哥的眼睛,辨上一辨。
可沈姝從未被趙氏這麼看過。
就連那日在松暮齋、在祠堂,趙氏被逼到走投無路,也不曾說過“眼睛”的問題。
這就意味著,趙氏根本就不知道“眼睛”這回事。
沈姝自打知道問題在“眼睛”上,反覆咀嚼那夜審訊趙寶全,被他發現端倪時,自己曾說過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