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深以為然。
她沒想到,太后今日在太極殿汙衊熠王“弒君”不成,竟打了明日要在朝臣面前,唆使宮婢指證熠王的主意。
這是吃定熠王在朝臣面前,不能輕易動武。
一旦動武,非但不會像今日這樣,威懾到眾人。
反而還會在朝臣心底,落下“暴戾”的印象。
更難洗刷“弒君”的嫌疑。
沈姝越想,越對這位手段狠辣,連親兒子都不放過的太后,實在厭惡得緊。
“無妨。”楚熠淡淡看向暮和,意有所指道:“本王的名聲,不是幾個宮婢能汙衊得了的,他們想汙衊,也得有命才是。”
沈姝聞言,抬眸看著他,不放心地勸道:“無論如何,殿下都要忍住,別像今日這般動武。”
聽見這話,楚熠鳳眸微挑,眼底劃過一抹亮光。
“姑娘這是在擔心我?”
只是簡簡單單的一句問話,卻教沈姝微怔。
說不擔心是假的。
可若對他說“擔心”——
沈姝想到先前幾次,熠王在她面前的說的那些話。
她直覺不想讓他誤會,趕忙清了清嗓道:“我把殿下當朋友,自然擔心殿下的處境。”
說著,她猶嫌不夠,看向楚熠強調道:“殿下別多想,真的就只是朋友擔心朋友。”
楚熠的鳳眸,淡淡掃過她無意識絞在一起的手指,唇角微勾。
“好。”他嗓音低沉地回道:“朋友就朋友吧。只要姑娘開心,做我什麼人都行。”
暮和:……
沈姝臉色一紅。
見他又開始沒“正經”,她趕忙道:“時候不早了,我這便同暮先生一道回縣主府,研究外公留下的東西。”
說完這話,沈姝朝他深福一禮,對暮和使了個眼色,逃似的離開了房間。
※
仁壽宮。
湯公公從慎刑司出來,一路擦著額頭不斷冒出的冷汗,回到了仁壽宮。
他先去換了身乾淨衣服,除去滿身的血腥氣,這才正了正神色,躬身走進了佛堂。
“娘娘,已經妥了。”他低聲道:“周進喜帶頭以後,其餘那些宮婢,在慎刑司裡挨不了幾下,便供出來了。一共三十個宮婢,供了二十五個,剩下那五個不願吐口的,已經去了半條命,活不過明天早上。”
太后淡淡“嗯”了聲,目光卻始終放在,佛龕前供著的那串黑沉沉的佛珠上。
“你親去承恩公府一趟,把這事告訴給哥哥知道。明日朝堂上,我要先發制人,讓熠王根本沒有開口汙衊承恩公府的機會。”她沉聲命令道。
湯公公趕忙稱是,躬身退了出去。
待他離開以後,太后對著那串黑沉沉的佛珠,喃喃道:“三十年前,是你。三十年後,是他,都是你們逼迫我,我才會出此下策,都是你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