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姝越聽臉色越難看——
她已經確定白衣男子並非下毒之人,方才那小廝為了自證清白,也隻身涉險進屋把中年男人的屍首扔了出來。
她沒想到,爹爹居然還要派人圍搜他們的院落。
沈姝正欲開口替那人解釋兩句,已經吩咐完下屬的沈衝轉頭朝她看來,一雙濃重的墨眉擰得死緊,面色凝重。
“丫頭,這件事不對,你年紀尚小,切勿被那白面書生矇蔽……”
沈姝差點傻眼,敢情她爹見那藥商是個年輕男子,便以為她對對方起了迴護之意?!
她一咬牙,再顧不得什麼,趕緊把親爹拉到無人之處,壓低聲音稟道:
“爹爹,此事真是誤會,女兒昨夜悄悄尾隨蓑衣男身後,一直跟到白衣男子院外才回去。若他真和蓑衣男是一夥的,昨夜女兒便已經死了!”
沈衝聽見這話,眼睛瞪得有銅鈴那麼大!
他氣得指著沈姝的鼻子:“你、你、你、你真行!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
沈姝瑟了瑟肩膀:“被人欺負到頭上,女兒總要知道,是誰要對女兒下手才是……所以,那白衣書生真的不是同夥……”
她說著,瑩白如玉的小臉,適時擺出一副委屈模樣,眨巴著杏眸可憐兮兮望著自家親爹。
就在她以為,阿爹定不會再與那白衣男子為難之時——
沈衝似突然想到什麼,臉色倏然陰沉到底,眼中極快閃過一絲殺意。
“還是不對,那人讓咱們過來這間院子,這人恰好就死了,死無對症。更何況,房間裡頭有毒煙,這是提前算好的,倘若當時站在門口的是我,若非你出聲示警,今日為父便要枉死……”
說到這,沈衝的大掌一揮,蓋棺定論:“丫女,你還小,容易被人矇蔽,此事你莫再插手,去幫你祖母收拾東西,爹爹即刻就帶你們下山。”
他說完這話,轉身急匆匆大步朝院外走去。
沈姝被阿爹的話繞得頭暈。
且不說阿爹是一方統帥,就算帶人進院子裡,輕易也不會親自上前踹門。
就算他真衝在最前面,還中了毒——
那男子的香囊,就有解毒之效,一直攥在她手裡,擋在阿爹口鼻前的啊!
沈姝反應過來,跺了跺腳,急忙朝沈衝的方向追上去——
她剛跑出院門,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站在白衣男子的院門前,與要進門的小廝說話。
沈姝愕然一怔,脫口便朝那人喊道:“三哥,你醒啦?你怎會在這?”
不止是她,就連走在前頭的沈衝,也停下了腳步。
沈晉明和小廝齊齊轉頭,小廝拉長臉,朝他們見禮,又與沈晉明說了兩句話,便轉身走進院子。
沈晉明見小廝關上院門,這才讓福喜攙著朝沈沖和沈姝走過來。
“父親。”
沈晉明臉色蒼白,神色間難掩焦急:“昨日兒子跌進寺後的寒潭,是那位白衣郎君命人將兒子救起的。若不是他,兒子恐怕已經沒命了。方才我聽趙副將說,要去山下點兵上來,還請父親收回成命……”
沈姝聞言,眉頭微蹙。
她昨日去聽經堂找祖母前,都與三哥在一處。
按說,若三哥真有生命危險,眉心定會出現香灰印。
然而,她昨日並未見過三哥眉心有任何印記……可見跌入寒潭之事,定是有驚無險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