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遷聞言淡笑,輕聲說了句:“略知一二。”便將玉簫置於唇邊,昭晞舉起羊皮紙立於君遷面前,君遷頷首示意,而後手指輕動,簫聲悠揚。
石廟之中簫聲陣陣,悠揚婉轉,餘音繞樑。散落的碎石中,天女石像的半邊頭顱散在正中央,像是在一同欣賞美妙的簫聲,殘留的半邊唇角微揚,暗淡的玉眸似是隱隱有著點點淚花。
一間木屋立於萬里櫻花林之中,古色古香的房間內,紫檀木的傢俱隨處可見,屋上掛一牌匾,匾上行雲流水的寫著兩個金色的大字——玉繇。紫檀木桌旁,女子雙眸微閉,掩去冰清色的雙瞳,青白的髮絲似是與水鏡同色,一滴濁淚劃過唇邊,鹹澀的口感在唇齒之間蔓延。女子抬手掩去面頰上的淚痕,縛在手腕處的紅色絲線懸掛一玉牌,美玉色澤絕佳,卻是塊殘缺之物,玉牌上淺淺的刻著玊玉二字。
這銀髮女子便是仙使玉繇,本名玊玉。淚珠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玊玉卻是輕聲笑了,轉眸望向窗外繁密的櫻花林,彷彿仍可見到櫻花林之下那和著簫聲輕舞的曼妙身影,眸色淺亮,清淚掛在長睫上,玊玉唇角微揚,笑道:“終是又聽到了這首曲子啊,母親。”
簫聲漸止,石廟內的幾人卻是沉浸在美妙的樂曲中忘記了反應,久久不能回神。蜀葵緩緩睜開雙眼,滿臉的沉醉,而後望向君遷,搖頭笑道:“君公子當真是太過謙虛,這如何是略知一二,明明便是個中翹楚啊。”
君遷將玉簫緩緩放下,聞言,只是垂眸微微一笑,望向蜀葵低聲說道:“蜀葵姑娘謬讚了,簫曲已終,為何並未瞧見任何變化呢。”
“對啊!”昭晞起身四處觀望,石廟仍舊破舊,碎裂的天女石像仍散落在原地,除卻緩緩而過的清風,並未有任何變化,昭晞不禁蹙眉,嘟著嘴低聲埋怨道,“真是的嘛,君遷哥哥廢了那麼大的勁,居然沒有用。”
君遷無奈的搖頭輕笑,見昭晞氣的兩腮鼓鼓,正欲開口勸說,手中的玉簫卻是猛然泛起了光。青白色的淡光,透過美玉細膩的紋路,映在君遷掌指之間,說不出的奇幻之美。
“哎?”昭晞瞪著大眼睛驚訝的望著君遷手中發光的玉簫,眨眨眼,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啊,昭晞怎麼越來越糊塗了。”
君遷無聲蹙眉,緩緩的搖了搖頭,只見手中玉簫愈漸清亮,而後只聽一聲脆響,玉簫碎裂,化為片片櫻花,伴著微風飛旋輕舞,盤旋而前,盡數落在散落的天女石像上,瞬間騰起亮光,石塊化為熒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面清澈的水鏡,片片櫻花散落其上,盪漾著水波陣陣。
“這是什麼東西啊?”昭晞跳著腳跑到水鏡一側,歪著頭低聲嘟嚷著,緩緩深處腳,探與其上,水波四溢,清涼之意透過鞋履遊走於經脈之中,昭晞瞬間打了個寒顫,驚異的回過頭,望著幾人笑道,“好有趣啊,蜀葵姐姐快來,對了,小蘇姐姐醒來了嗎?”想起仍舊昏睡的玖蘇,昭晞的眸光暗淡了下去。
君遷轉眸望向玖蘇,探手撫上她微蹙的眉頭,將其撫平,卻是猛然一驚,連忙探上玖蘇的額頭,心中一喜,握住玖蘇的指尖,驚異的發現玖蘇的身子回溫了,而靜脈內波動的素琴之力也不復存在。
“太好了!”君遷總算是露出了笑容,眸色都亮了許多,連聲笑道,“太好了,蘇蘇總算無事了,總算無事了。”
“小蘇姐姐沒事了?”昭晞面色一喜,瞬間跳著腳跑了過來,卻是隻想著玖蘇,一時沒有注意腳下,被翹起的地磚絆了個狗啃泥,掙扎著起身,嗚咽著,“啊,好痛,好痛,摔死昭晞了,昭晞好倒黴。”
“小心些啊,昭晞姑娘,要看路啊。”蜀葵見狀,無奈的連連搖頭,這冒冒失失的樣子真是與南星如出一轍。
昭晞迅速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聽見蜀葵的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撓撓頭說道:“昭晞真是太倒黴了呢,嘿嘿。”昭晞抬步便向前走,卻是猛然感覺到腳下好似是踩到了什麼東西,回身一望,地上散落著奇怪的石頭,上面還佔著昭晞鞋底的塵土印記。
“這是什麼東西啊?”昭晞歪著頭望了眼,卻是想不起來是什麼物什了,聽見蜀葵喚自己,應了一聲,便聳聳肩轉過身去,也許是方才的石像上的裝飾物吧。
“既然蘇蘇已無事,依在下之見,我們還是速速透過那水鏡吧。”君遷將仰躺在地面上的玖蘇抱起,緩緩開口,眾人思量了下,隨聲附和。
蜀葵見君遷面色微白,便上前說道:“君公子,將玖蘇交給我吧,你也歇歇,又是打架又是疏靈的,定是累了。”
君遷下意識的想拒絕,卻是想不出藉口,便無聲的點了點頭。蜀葵將玖蘇橫抱於懷中,與一眾人一同去往水鏡,幾人先後透過水鏡,而殘破的地磚之上,散落著一些形狀奇怪的石頭,光色暗淡,若是將石塊破湊,那便是蝴蝶的形狀,靈光一閃,石塊化為靈碟,翅膀卻是殘破不全,再也無法飛行,隨著逐漸暗淡的靈光,終是化為了石頭。
透過水鏡,連線著一廳堂,與冰宮的碎玉之境有異曲同工之妙,可見出自一人之手,而廳堂之內已然聚了不少人,玊玉如約而現,卻是面色略顯苦澀,只了了幾語,便喚出了通往幻宮之外的雕花青石門。
玖蘇幽幽轉醒,身體卻是仍舊麻木無力,似是在半睡半醒之間踏出了這奇幻的一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