玖蘇一時不查,連連向後退了數步,望著君遷飛離而去的背影,連忙發力欲跟隨其後,卻被一旁的蜀葵按住肩膀,正欲掙扎之際。身旁猛然騰起一陣風沙,周身之景驟然變化,風沙之中,蜀葵靠近玖蘇耳邊,輕笑道:“好好享受吧,這歷時千年的魔神之戰。”說著,化為櫻花消散。
衣襟在騰起的風沙中翻飛,玖蘇幾欲縮成一團,已然是無法睜眼,前臂遮住雙眼也是無濟於事,耳中盡是風沙的聲音,口中似是吹入了沙塵,咯著唇齒。半刻之後,風沙似是變小了些,而後緩緩散去,玖蘇緩緩起身,睜開酸澀的眼,淡紫色的勁裝已然變為土黃色,臉上除了雙眼的位置之外,也盡數是黃沙,玖蘇自乾坤袋中取出紫苑贈送的絲帕,微微蹙眉,還是放了回去,而後發動靈力將身上的沙塵驅散。
環顧周身之景,荒原之上,倒塌的樹木,燃著火焰,破碎的房屋,流離失所的人們,痛哭流涕的孩童,在空中翻飛躲避靈擊的鬼怪妖仙,荒野之上橫屍遍野,盡數是妖靈的屍首,鬼怪的殘魂。
鮮血將天空染成紅色,本當高懸的太陽不知所蹤,整個世界籠罩在一片陰暗之中,六界一片慌亂。神仙也好,鬼怪妖靈也罷,此時鎮守一線,即使負傷累累也不見退縮。
而在天空的另一面,一女子傲然而立,腳踏一蛟龍,蛟龍通身黝黑,眸中青光熠熠,那雙目似是有著蠱惑人心之力,女子身著黑衣勁裝,後著一神使披風,那披風如今已然被飛濺的鮮血染成紅色,而披風之上那本該閃著靈光的神使印記,如今已然暗淡,似是在訴說著悲涼。女子容顏嬌麗,眉間一形狀奇異的花鈿,玖蘇曾聽紫苑講述過,那是天山的象徵,只見她笑容淡淡,眸光中似是傳達著不屑,她身姿高挑,手握一柄長劍,劍上掛著滑落的血跡,劍身寒光熠熠,處處散發著魔氣,劍柄之處懸一玉牌,在空中隨風翻飛,隱約可見,那玉牌之上刻著——魅。
玖蘇愣愣的望著眼前之景,已然不知作何反應,明知一切皆是幻象,將一切打破即可,而今卻是無神無力,身旁的小玄蜷在玖蘇的腳邊瑟縮著,溫暖的觸感令玖蘇略略回神,俯下身子將小玄抱起,輕撫著它微顫的脊背,小玄嗚咽著將頭鑽進玖蘇的臂膀之下,不住的嗚咽顫慄。
“無事,都是假的,不要……”玖蘇撫上小玄背後的小耳朵輕聲安慰著,話還未說完,一計靈擊突然襲來,擦著玖蘇的面頰而去,騰起的血液之中飛旋著片片櫻花,痛感那般強烈,耳際的髮絲被靈擊驟然斬斷,在空中飛旋而後落在地上。
玖蘇雙目呆滯,輕撫著傷處,隨著靈擊的向前僵硬的緩緩轉身,只見那飛旋的靈擊在空中騰起青色的火焰,直直飛入前方的密林之中,而後一聲巨響,靈光騰空而起,樹木的殘骸燃著靈火四處飛濺,將荒原點燃,更顯殘敗。而那直接遭受靈擊的百里密林瞬間化為烏有,仿若不曾存在。
玖蘇拭去傷處緩緩溢位的血液,望著那殘敗之景,隨即凝望著自己的右手,輕聲呢喃道:“那就是,魔神的力量嗎?”玖蘇暗紫的雙眸染上絲絲猩紅之色,頸間的黑珍珠發出陣陣微鳴,燃起玄冥之火,心口騰起玄冥暗紋,向四外擴散。懷中的小玄似是感受到玄冥之火的存在,在玖蘇的懷中扭動身子,躲避著玄冥之火的燒灼。
玖蘇卻全然未察覺小玄的異樣,唇齒間盪漾著一抹嗜血的淡笑,黑珍珠的玄冥之火愈燒愈烈,其中禁錮的物什似是要破壁而出。小玄的身子不住的顫抖,玄冥之火的炙烤,讓它痛苦難耐,它緊閉雙眼,踟躕了陣,隨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對準玖蘇的手臂張口便咬了下去,雖並未用全力,玖蘇仍舊察覺的到了痛感。
“啊——走開!”玖蘇眉心一擰,用力將懷中的小玄甩出,眸中腥紅一片,而後望著在地上翻滾的小玄,猛然一怔,神色驟然清明,眸中的血色緩緩退卻,玄冥之火轟然消散,身上的玄冥暗紋也緩緩散去。而黑珍珠內那不斷撞擊內壁的物什也陷入沉睡。
玖蘇蹙眉低頭望著自己的雙手,呼吸略顯凌亂,眸中是深深不解,自己方才到底是如何了?正這般想著,靈擊猛然砸落在自己周身之處,而有一靈擊便是奔著那在地上掙扎起身的小玄而去。
“閃開!”玖蘇眉心一擰,忙大喊道,小玄聞及玖蘇的吼聲,抬頭一望便瞧見了那空中襲來的靈擊,忙起身想躲避,卻是動了兩步就摔倒在地上,左腳似是受了傷,它伏在地面上,看著越來越近的靈擊,毛茸茸的小身子不住地顫抖,偏過頭望向玖蘇,搖搖頭輕聲嗚咽著。
玖蘇眉心一擰,自己怎麼能將玄甩出去,隨即抬眸望向飛旋而下的靈力,眉目一凜,幾欲咬碎一口銀牙,飛奔過去將小玄抱起躲避,應該能來得及。這般想著,雙腿蓄力,全力衝向前,以最快的速度將小玄抱在懷中,便想著急速躲避,但是她還是低估了靈擊下降的速度。
抱起小玄飛奔而去的一刻,靈擊驟然下落,玖蘇眸光一掃,將小玄護在懷中,轉身躲避,卻仍是被飛旋而下的靈擊擊中臂膀。
“啊——”玖蘇被擊中滾落在地上,一口鮮血自喉間噴湧而出,玖蘇只覺臂膀之處的骨頭盡數碎裂,碎裂的骨碴似是將肺臟刺穿,心口處一陣陣抽痛,她幾欲無力呼吸,眸光愈漸渙散,眼前之景已然虛幻。懷中的小玄望著玖蘇這般,直直的嗚咽,仰頭舔舐著玖蘇的臉。
玖蘇悶聲一笑,半睜著眼,將小玄放置在臂彎之上,而後扶住那無力垂下的手臂,努力前行,故作輕鬆的笑道:“別擔心——你,主人我,可是遺留千年的,禍害,不會,這麼容易,死的,放心吧。”
小玄趴在她的臂彎之上輕聲嗚咽著,玖蘇微微側頭蹭了蹭小玄毛茸茸的頭,隨即見周身皆是下落的靈擊,拖著沉痛的身子,輕聲道:“得快點躲避了,不然,會……噗——”玖蘇的話為說完,靈擊便直直落下將她刺穿,鮮血自喉間噴湧而出,一個失力跌在地上,小玄自懷中滾落。
而此時周身之景已然變化,身上的痛感卻並未消散,玖蘇仰躺與潮溼的水岸,不遠之處立著一石碑,石碑之上刻著——青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