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楨愣住,心中的火蹭地一下又升騰了起來,他強壓著怒火道:“叫你別提碧荷,別提碧荷,你怎麼總記不住?!若是給母妃聽到,她只怕又傷神好幾日,咱們家好不容易消停,你又哪裡來的氣?!”
“我哪裡來的氣?我從一嫁給你就來了氣!母妃整日寶貝碧荷,父皇也整日寶貝碧荷,你呢?你明明是大皇子,結果比個公主還不如,我跟著你成天受冷遇,我哪裡來的氣,我的氣一直沒停過!”納蘭珠氣的胸脯上下起伏,這些話她憋了很久,今日不吐不快。
“啪!”
李楨反手就給她一耳光,直抽的納蘭珠眼冒金星,牙齒磕到嘴唇,下嘴唇細密地擠出血珠子,納蘭珠驚恐地瞧著李楨,滿眼的不可思議。
“不是告訴過你,別再提碧荷了麼?!我告訴過你多少次,不要再提碧荷!我管不住母妃,難不成我還管不住你?!若是你再提,一紙休書,你就給我滾!你不怕成為梁國第一個被皇子休的妃子你儘管提,我不怕丟人!”李楨惡狠狠道,雙眼裡染了殺氣。
納蘭珠只覺對方似乎在一瞬間變成了豺狼虎豹,她只不過提到了碧荷公主,他怎麼就這麼大的反應?!難不成李楨對碧荷公主就那般疼愛,連說句不好也不許的?!
納蘭珠委屈的想著,只覺小腹一陣痛,她緩緩癱坐在地上,痛的她滿臉冷汗,李楨猶在憤怒中,瞧見她這副模樣,心中只覺暢快。
然而很快李楨臉色便變了,他瞧見納蘭珠雙腿間流出血來,震驚之餘問道:“你月事何時不來了?!”
納蘭珠痛的幾乎昏厥,聽了這話便慌了,咬牙忍著痛想起,“這個月晚了十幾日,我還以為是身子不好……”
“來人!快來人!”李楨喊著,一邊把納蘭珠抱起來,他胳膊上一片溫熱,瞧見地上觸目驚心的血,大腦一片空白。
“夫君,我們的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納蘭珠躺在大皇子李楨的懷裡,感覺小腹處一陣陣抽痛,惶恐不已。
“不會的,不會的,好不容易咱們才有了現在的好日子,好不容易母妃和咱們……要是孩子沒了,母妃她又……珠兒,你挺住,剛才是我不好,我不對,你是我的身邊人,我不該打你,你挺住!”
李楨凌凌亂亂地說著,納蘭珠疼的意識漸消,她只覺周圍一片慌亂,自己身體承受著巨大的痛苦,過了不到半盞茶的時間便昏了過去。
等她再醒過來,太陽已落西山,大皇子李楨坐在床邊的凳子上,他雙手上是乾涸的血,眼睛一片空洞。
看著納蘭珠醒過來,李楨嘴角肌肉不停地抽動,彷彿在拼命壓制著什麼。
“夫君,咱們的孩子無事吧?”納蘭珠忐忑說到,她眼中流下兩行淚,此刻她感覺不到小腹中生命的存在,她只感覺到一陣陣絕望在屋中蔓延。
“珠兒,孩子……日後……咱們還會有的,你好好養著身子……孩子我們還會有的……都怪我不好……”李楨安慰道,隨即猛地起身,一拳打在掛著山水畫卷軸的牆上,山水畫立時破碎,連帶著卷軸落在地上。
那是碧荷公主十歲時做的山水圖,納蘭珠張了張口,終究沒說出口。“夫君,珠兒沒事,咱們好好過吧,別太籌謀了,我父親能幫咱們安穩過日子,咱們就別折騰了。”
李楨雙眼赤紅,他瞧著地上破碎的卷軸,不甘心道:“憑什麼不鬥?!我這麼多年的籌謀憑什麼說不鬥就不鬥,珠兒,我娶你來不是要你陪我過苦日子的,你放心,很快我們就熬出了頭,很快就熬出頭了!”
李楨說完,朝著納蘭珠走去,納蘭珠聽著‘咯吱咯吱’的聲音,瞧著李楨腳下被踩成粉末的山水圖,眼中的心痛漸漸染了紅,漸漸帶了血。
憑什麼不鬥?!李楨說的對,憑什麼他們不鬥?!他們不僅要鬥,還要將路上的絆腳石一個個清理乾淨,殺個片甲不留,要讓這天下全收入他們二人的囊中!否則昔日受的冷眼豈不是白白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