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尋說,姜黎玫在整件事情中沒有表現出一絲小女生的嬌氣,甚至和學校和警察的交涉,都是由她自己出面,從來沒有躲在父母身後,如今又強硬地要求懲罰周海旭,全都是她的主意。
任尋說,姜黎玫看著嬌嬌瘦瘦,但渾身都是勁兒勁兒的,面對著學校和周海旭父母的調解,梗著脖子,就是不服。
不似她的名字。
她像黃沙裡的芨芨草,不像嬌養的玫瑰。
。
高二的上學期結束了,以一場浩蕩大雪作為結尾。
日出雪融,萬籟凜冽。
期末考試成績很快下發,任遇依然是學年第一,連同他自己,沒誰覺得意外。任父任母說好,晚上帶兩個孩子出去吃大餐,當做獎勵和放鬆。問任遇想吃什麼?他只是淡淡笑,說什麼都可以。
至此,高中生涯已經過半,下學期開始,就步入高考總複習。任遇沒覺得有什麼特別的儀式感,如果說這個學期有什麼是值得紀念的,那應該是開學的第一天。
九月清晨,寒涼霜露裡,他碰見一個一眼難忘的人。
即便她還不認識他,但好像也沒什麼要緊。
他路過弟弟房間,聽到任尋在裡面打電話,語氣輕快。他知道,電話那邊是姜黎玫。
因為任尋提供證據這件事,姜黎玫和任尋很快熟絡起來。姜黎玫為了感謝任尋,送給他一幅油畫,是她親手畫的。
同為美術生,送對方自己的作品,真誠又浪漫。
畫上是春暖花開的一抹景,任遇他認得,是教學樓底下,那個覆蓋著厚重紫羅蘭和爬牆虎的涼亭。
姜黎玫的用色和她這個人一樣熱烈,滿張紙全是盎然春色,嬌翠嫩黃。
她喜歡春天。
任遇默默看了看,把畫還給了任尋。
任尋叫住他:“哥,她該感謝的是你,為什麼不跟她說實話呢?”
他垂下頭,神色晦澀,談不上失望,只是淡淡地:“沒所謂的。都一樣。”
任遇喜歡讀書,卻很少看言情作品,那些似是而非的愛情哲理他很少共情,但認識姜黎玫這短短几個月,他記住了兩句話。
一句是左競隨口說的,暗戀,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事。
另一句也關於暗戀:
你對一個人的默默喜歡,就是一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冒險。
既然是冒險,就不急於求果。
數學老師說,任何時間任何背景下,投機都是不值得支援的。任遇從前深信不疑,但不知怎麼,在這件事上他想當一個投機者。
或許會有一點點獲勝的機率呢?
他希望姜黎玫會以其他方式認識他,記得他,而不是挾恩於人。
也想賭一次,賭他的這場暗戀會穿越寒冬,迎來明媚的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