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他趕走了?”吳墨坐在鄭黎辰對面的椅子上問。
“當然沒有。”
“為什麼不趁這個機會趕走他?”吳墨眉頭一皺。
“他只是一個實習生,趕走他容易得很。還需要找機會嗎?不過急什麼?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麼關係呢?”
鄭黎辰在這家公司唯獨對這個吳墨說話的語氣稍微溫和一些。這讓不明就裡的人經常猜測已婚男人鄭黎辰和未婚女子吳墨之間是否有什麼不能昭示天下的故事。
“我呸!”就是吳墨表明的對關於她的閒言碎語的態度。如若哪一個人在吳墨的“我呸”之後還繼續不日三省乎己的一言一行,那麼吳墨有的是手段讓那個人吃不了兜著走。
“當然有關係。”吳墨對鄭黎辰說話的語氣有些咄咄逼人,就像鄭黎辰對安康說話的語氣一樣,“這個價格絕對是他洩露的。上週安康參加了一次聚餐。參加那個聚餐的有好幾個我們的競爭對手公司的人。安康完全有可能認識其中哪位,然後把報價資訊洩露出去。”
鄭黎辰說:“你說的只是猜測,只是有這種可能性。但是安康把報價告訴我們的競爭對手,他的動機是什麼呢?”
“動機?當然是想跳槽羅。”
鄭黎辰聽到這裡笑了。
出賣有價值的資訊給競爭對手,獲得他們的青睞,確實是一個跳槽的好手段。但是,這也絕對是一種費力不討好而且還會自毀前程的手段。你能出賣前僱主,就能保證你不會再出賣現僱主?
然而在二十紀世末、二十一世紀初,並不規範的營商環境的確是鼓勵了這樣的事情頻頻發生。在高科技企業尤甚,在金融行業也並不罕見。
鄭黎辰笑,並不是他認為沒有這種可能性。也許有這種可能,但是他認為絕對不會發生在安康身上。安康只是大學剛畢業的實習生,僅僅拿一個絕秘的報價作為投名狀的話,還遠遠達不到跳槽的目的。再說了,即便是跳槽成功了,他還不是從一家投資公司的實習生變成另一家公司的實習生?有什麼本質區別呢?
“你笑什麼?”吳墨見鄭黎辰笑,略有些不快。
“好了。我們再觀察觀察吧。你猜的是一種可能性,也再看看是否還有別的可能。”鄭黎辰不想多解釋,要不然這吳墨可能還會為這事糾纏下去。
“不用觀察。我直接去問安康得了。”吳墨雙手抱胸,一副一切都交給我你就放心吧的姿態,“這個圈子小得很。他如果承認了,我們就把他趕走,就當這事兒沒發生,淡化處理。無論是對他還是對我們都是好事。如果他不承認,我去找那幾個人來對質。那安康以後還想在這個圈子混是不可能的了。”
“不用這樣。這個事情再說吧。”
“Johnson,你還猶豫什麼?”吳墨盯著鄭黎辰的眼睛問。
“先讓安康把他手頭的活兒幹完吧。”
“幹活的事重要還是洩密的事重要?”吳墨繼續問。
“好了好了。不談這個事了,我有分寸。”
“有分寸才怪!”吳墨說完,起身就出去了。
吳墨很生氣,但是也並沒有摔門而去。在公司裡還是要注意一下影響的。吳墨之所以對鄭黎辰的態度和其他員工對總經理的態度不同,是因為這家投資公司最早派到中國來的員工就是吳墨。她憑著一己之力在上海把公司註冊、辦公室租賃、辦公室裝修等等事情都辦完之後,鄭黎辰才從美國飛到這個設在陸家嘴的辦公室走馬上任。
雖然吳墨知道自己不可能擔任中國公司的總經理,但是在鄭黎辰面前畢竟是個老資格,又都是從總部任命的員工,而且又都是美國留學回來的,吳墨對鄭黎辰是有啥說啥,沒有必要遮著掩著。
看著吳墨離去的背景,鄭黎辰不禁笑了。他根本就不相信這個實習生會洩露價格給競爭對手。安康大學還沒有畢業就來公司當實習生,熬了大半年馬上就要熬到轉正了。即便是有天大的誘惑也要先把轉正的事情解決了再說。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就打算耍小聰明完全是不可理喻的。
當然,趕不趕走這個實習生對鄭黎辰而言無關緊要。走了一個實習生再招一個就是。關鍵在於,發生的這件事情無論對鄭黎辰個人還是對百時塔公司而言都是極其重要的。如果這個實習生所有的事情都是按公司的規定完成的話,那麼就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報價到底是怎麼洩露出去的呢?鄭黎辰從上個世紀想到這個世紀依然想不透。這個難題不求解出正確答案來,他是不會把安康這個魚鉤上的蚯蚓扔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