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行動的效果遠超席勒的預料。一方面是伍德比他想的狼狽。這傢伙也就是長得比較恐怖,實際上並沒有那麼強。能夠壓制住病人,純粹是因為病人本身就很虛弱。幾乎沒有行動能力的人,當然是一紮一個準。
另外就是他本身是考慮到木頭人怕火,才帶了個火把過去的。但沒想到,壁爐的火焰竟然能召喚出一個火焰怪物。這可真是上帝都不站在伍德那邊了。
等到外面的動靜平息,席勒順著通道往外面看了看。通道不是完全筆直的,所以基本上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聽到聲音。他聽著外面劇烈地燃燒了起來,但很快就沒有動靜了。
在外面的房間重歸平靜之後,隱隱約約的哭聲傳來。席勒仔細聽了聽,不像是小孩的聲音,更像是一群人的聲音交疊在一起。
他大概有了些猜測。
這遊戲的背景故事不能說是老套,應該說是經典。他們之前有關精神世界的猜測不完全是錯的,只是這裡可能不是完全的精神世界,而是被某個存在的怨念給影響了的世界。
反正就是在很久以前,可能是這個世界的中世紀,一個小女孩被某些人迫害死了——並不是因為她是女巫,可能是因為一些別的原因。
在臨死之前可能遭受過折磨,比如被拔掉牙齒和指甲,還被割掉了舌頭,最後還被燒死了。
她死了之後怨念太強了,把整個鎮子都變成了詛咒之地。每隔一段時間這裡就會爆發各種各樣的瘟疫,所有可怕的疾病會一起降臨,把鎮民全都弄死。
但小女孩似乎有自己的篩選標準,她會挑出一些無辜者放進醫院裡,讓他們躲過這次災難。所以醫院才被建成了內外隔絕的樣子,就是防止倖存者受到那些瘟疫患者的衝擊。
這災難可能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爆發,有可能是幾十年,也有可能是上百年。但總之小鎮每次都會被清空,然後再度繁盛起來,重複之前的悲劇。
這畢竟是個魔法世界,小女孩能成為怨靈,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席勒猜測壁爐裡出現的那張大嘴和火焰怪物,就是多年以來死在醫院裡的病人的怨靈。
他們把死去的病人的靈魂當做食物,是希望有更多的靈體能夠加入他們,讓他們獲得更大的力量。同時可能也是擔心小女孩獲得更大的力量。
房間裡很多詭異的規則都是小女孩死前遭受到的折磨的具象化,比如她可能流了很多血,她沒有了舌頭,她被火焰炙烤。
這些應該都是斯特蘭奇夢裡的內容。但席勒所看到的那個遇到福斯特醫生的小男孩到底是怎麼回事,目前還搞不清楚。
席勒猜測,這個福斯特醫生可能是某次災難爆發當中的倖存者,就和席勒他們現在遭遇到的差不多。只不過,他做出了一些不一樣的選擇。
等到外面的哭聲也平息,席勒又順著管道鑽了出去。現在外面的房間完全變了個樣子,只剩下了漆黑的四面牆壁。所有東西都被燒成了灰燼,包括伍德、病人的屍體和所有傢俱。
“這樣也不錯。”席勒低聲說,“看著順眼多了。”
然後他像是忽然想起來什麼一樣,走到了之前櫃檯那裡。櫃檯是木頭的,完全被燒燬了,玻璃應該也被融化了。但同時被融化的,應該還有一些金屬。
席勒在灰燼的殘渣裡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他要的東西——伍德沒來得及轉移的錢幣。
錢幣似乎受到某種魔法保護,除了被燻黑了之外,並沒有太大的變形。席勒把所有的灰燼都清掃乾淨之後,把到手的錢幣數了數,竟然有驚人的一百多枚金幣和兩百多枚銀幣。
“發財了發財了!”席勒拿出錢袋,把所有的錢幣都塞了進去,但是根本就裝不下。於是他把剩下的錢全都塞到了自己的手術室的管道里。一抬頭,看到了順著窗戶飛進來的大渡鴉。
從那張漆黑的鳥臉上,能夠看到無窮無盡的茫然,就好像在說:“我是誰,我在哪兒,我來幹什麼來著?”
席勒卻有些警惕地收起了錢袋,眯起眼睛看著渡鴉。渡鴉也看著他,兩人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最終還是渡鴉忍不住說:“這兒是怎麼了?伍德呢?”
“偶遇恐怖火災,拼盡全力無法戰勝。”席勒一本正經地說,“可憐的伍德因公殉職,水晶都沒留下。”
“火災?!”渡鴉不可置信地說,“這裡怎麼可能有火災?!”
“好像是某個不太嚴謹的手術室讓病人的衣角被燒著了,送出來的時候伍德也沒看見。火焰蔓延到了地板上,一切就都被燒燬了。”
席勒本來只是隨便編個理由,他也沒指望渡鴉會信。但沒想到渡鴉卻陷入了沉思。
“他們果然越來越強大了嗎?”渡鴉輕聲唸叨著。
席勒沒去接他的茬兒,只是自顧自地說:“伍德老兄已經被燒沒了,這裡也被搞得亂七八糟的,你打算怎麼辦?”
“不必擔心,醫院有自我修復的能力。不過伍德短時間內確實沒有辦法再回到工作崗位上了,只能由我……”
他剛說到了這裡,就看到了席勒陰惻惻的目光。渡鴉的眼神落到了他手上。席勒手上拎著的鉗子上還粘著一些木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