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還是離開了。斯特蘭奇也終於吐完了。他的身上還沾著一些蟲子的粘液。席勒用毛巾蘸了點水罐裡的水,幫他擦了擦。
“你總算做點助手該做的事了。”斯特蘭奇說完,走過去檢視病人的情況。
“死透了。”斯特蘭奇嘆了口氣說,“燒了吧。”
不到五分鐘,兩人就又蹲在了壁爐前。斯特蘭奇反思道:“知道有時間限制之後,我太急了。其實如果只開個小口,慢慢把蟲子放出來,應該也來得及。”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要突然剖開。你明知道那玩意兒會到處亂竄。”席勒一邊搗碎硫磺一邊說,“咱們的曼陀羅和硫磺的存量是有限的,也不知道能不能補充,還是得省著點用。”
“下一個絕對沒問題。”斯特蘭奇說,“我發誓我會先背一遍希波克拉底誓言。”
“我也會。”
“那你現在就背。”
“我鄭重宣誓,呃……我……什麼什麼恪守誓言、忠誠不渝……席勒·羅德里格斯在此光榮地做出承諾。”
斯特蘭奇翻了個白眼說:“你是怎麼做到把所有實質性內容都忘了,就記住套話了的?”
“因為我只能對這些作出承諾。”席勒攤開手說,“我保證我非常鄭重、忠誠且虔誠。”
“對病人?”
“對上帝。”
“你希望上帝來保佑他們?”
“我希望上帝來保佑我。”席勒說,“我知道上帝不會保佑他們。”
“你怎麼知道的?”
“要是上帝保佑他們,他們就不會遇到我了。”
斯特蘭奇忍不住給他鼓了鼓掌,然後說:“等上帝拿回自己雙手的那天的時候,我會如實向他轉述的。”
說完,兩人重新站了起來,準備迎接第三名病人。斯特蘭奇還真就非常鄭重地背誦了一遍希波克拉底誓言。
可惜,第三個從通道滑下來的生物不是人。
“上帝,這是什麼玩意兒?!狼人嗎???”席勒湊過去看了一眼,從那斑駁的沾著血的毛髮當中,依稀看到了一張狼的臉。
躺在病床上的這東西和人類體型差不多,但是渾身長毛,腦袋上長著一張尖尖的嘴,嘴裡面有許多尖銳的牙齒,手和腳也明顯不是靈長類動物該有的樣子,看上去確實更接近於犬科。
“我們應該吸取上次的教訓,先把它固定起來,然後再把它的嘴堵上。”斯特蘭奇提出了切實有效的提高成功率的方法。
席勒也贊成這個方法,於是他從旁邊的工具架子上找出了繩子,把這個奇特的狼人的四肢給捆上,然後綁在了床邊。
如果是人類,堵嘴可能有些困難,但是狼的嘴是向外突出的,所以也只需要拿繩子捆上就行。
把狼人的嘴堵上以後,他的胸膛劇烈起伏了起來,而且是頻繁的震顫和抽搐,有點像是在咳嗽。
席勒用戴著手套的手摸了一下他嘴部毛髮旁邊滲出來的血液,發現了一些粉末狀的結晶體。
“應該是石肺病。”席勒推測道。
斯特蘭奇已經拿來了金屬的擴音器,貼在狼人的胸膛上之後,把耳朵湊過去聽。在聽到了如同鐘聲一般低沉的呼吸聲的時候,他站直身體說:“恐怕是肺葉堵塞性石肺病。你去調配溶解霧,我做開腔活檢。”
“你小心點,別再被他咬到了。”席勒一邊說一邊走向檢驗臺。
治療石肺病的吸入式溶解霧需要用渡鴉血液混合母狼的膽汁放到蒸餾器上蒸餾,然後將蒸餾氣體透過管道泵入呼吸器當中。
席勒在那個放滿了瓶瓶罐罐的架子上翻找,很快就找到了一小瓶的渡鴉血液,母狼的膽汁則有一大瓶,兩者都很難聞。
席勒按照比例混合好之後,放進了蒸餾器裡面。但等他放進去,他才想起來,之前他用蒸餾器處理硫酸來著。
席勒站在蒸餾器面前吸了一口氣。他看了一眼剩餘的渡鴉血液,那瓶子本來就不大,這一下就用掉了一半,現在只剩一點點了。
“算了,狼人的生命力應該比人類頑強多了。”席勒自言自語道。他啟動了蒸餾器,然後把管道接上。
從床邊架子的側面拿出呼吸面罩,把另一頭的管道也擰上並封好。可是要把面罩扣上去的時候,他有些犯難。畢竟狼的嘴部結構和人類不太一樣,這面罩很難嚴絲合縫地扣上去。
斯特蘭奇顯然看出問題所在。他說:“狼人的生命力應該比人類頑強多了,把面罩摘下來,氣管切開插管。”
說完,他直接在狼人的脖頸正中切開口子,直接把管子插了進去。
短短几秒鐘,狼人像瘋了一樣掙扎,幾乎要把手術檯都掀翻。席勒和斯特蘭奇都躲開了,畢竟萬一這種怪物掙開了,那還不是逮誰咬誰,誰知道他有沒有狂犬病,先跑了再說。
等回來的時候,狼人已經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