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羿哥哥,”韭傾婷想起往事,眼神驚恐地望著韭羿,牙齒髮顫,害怕地吞了口口水,仰頭看到韭羿與韭嚶其相似的鼻樑,心裡頓時又酸又氣。
如今,她是韭羿最親的親人,他為什麼還要推開她?!
韭傾婷壯著膽子,一把抱住韭羿的手臂,喃喃道,“羿哥哥,青崖老包山頂,又溼又冷……昨日我去探望姑姑,姑姑已經三日沒有進食了,餓得皮包骨一樣,”
“羿哥哥,”韭羿身影筆直挺拔,一如從前風度翩翩,韭傾婷眼淚又掉下來,“你回頭看看我們,無論姑姑曾經做過什麼錯事……我們始終是你血脈相連的親人啊!”
“親人?”聽到這句質問,韭羿終於有了反應。
他腰纏白帶,站在人群的最前排,這時回頭四望,目光縹緲地掃過面容冷峻的護衛,舉著靈幡的侍人,還有前面矮矮小小的墳丘。
四周芳草萋萋,無一點人聲,連滿山坡的粉紅桃花彷彿都染了哀色。
韭羿唇角動了動,挑著眉稍,撇著韭傾婷,“你所謂的血脈相連的親人……為了權力,不惜喝藥致我體弱;為了利益,不惜對我下毒;為了地位,不惜派人刺殺我……”
“你所謂的血脈相連的親人……為了錢,不惜犧牲色相,與護衛曖昧不清;為了地位,不惜三番四次,壞我姻緣……”
“堂妹,這就是你所謂的血脈相連的親人?”
聽著韭羿平靜的、沒有一絲語氣起伏的敘述,韭傾婷僵硬地回頭看了衛四一眼。
衛四臉上血色一點點褪去,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韭傾婷頭皮發麻,僵著身子回過頭來,嘴角溢位一絲苦笑。
頹廢地垂下頭,韭傾婷用雙手捂住臉,痛泣,“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山谷裡除了她嚶嚶哭泣的聲音,再無其他聲響。
氣氛壓抑得讓人透不過氣來。
紅厙緊緊攥著衣領,看了跪在地上的衛四一眼,不敢發一言,她恍惚記得,塢主好像有一個‘惡犬’的稱號……
衛四僵著四肢跪著,韭羿繡著雀栩、輕飄飛揚的衣襬印在他眼底,衛四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在塢主十五週歲生辰那夜,一次刺殺結束後,韭羿抓到一個內奸,內奸經不住苦刑,說出背後的主使人是前塢主,韭羿發了病,起身撲倒內奸,一口一口將其咬得面目全非,自那以後,韭羿就有了‘惡犬’的稱謂,可他不在乎,任由這個稱謂傳開……
衛四神色怔忪,絲毫沒有察覺到已經有人準備對他動手了。
木伊站在墳堆面前,兩手徐徐拉開,一把灰白色銀箭形成,箭尖正對著衛四。
不把衛四解決,她就算離開,也不會安心。
木伊凝眉,鬆手,銀箭離弦而去。
就在這時,韭羿動了,動作快到就連木伊也震驚了,他竟然搶在銀箭之前衝到衛四面前,一掌拍在衛四腦袋上。
銀箭悄悄消散在空中。
衛四也很吃驚,像是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就死了,他瞳孔漸漸散去,眼中卻有輕鬆和感謝。
韭傾婷暈倒。
衛一和衛七視線碰到一起。
衛一面色不變。
衛七扯了扯嘴角,看向一旁神色倉惶的紅厙,朝韭羿方向努了努嘴。
“塢……塢主,”紅厙抖著聲。
韭羿已經轉回面對墳堆,有條不絮地理著衣襬。
周圍空氣冷了幾分。
紅厙牙齒打著哆嗦,“您身體剛有好轉,如果它還在……它肯定不希望您這樣糟蹋自己的身體。”
韭羿動作一頓。
半晌後,伸手摸著無名碑上的狐狸印記上,似哭又似笑地嘆息了一聲,韭羿低聲道,“昨晚,我夢見你了……你成了一具黑金色骨架……你說,你已經等我等了整整八萬年,”
韭羿握了握拳,待聲音飄散在風中,轉身離開。
徒留木伊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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