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顧兒子尷尬,強把他摟進懷裡,當著仙德爾的面。
母子二人就這樣依偎著,很快,抱頭痛哭。
當老安切爾回到客廳時,看見的就是這樣一幕:懺悔的兒子,哄睡般輕拍後背的母親。
他能猜到發生了什麼。
默不作聲拉開椅子,坐下詢問仙德爾後,靜靜抽起了煙。
“如果沒有犯錯該多好。”
安切爾夫人帶著哭腔,表情又哭又笑:“…沒有犯錯,遇上這樣一位漂亮、溫柔的姑娘。沒準是一段好的感情…約翰,你怎麼能錯過那麼多呢?”
老安切爾用眼神向仙德爾無聲致歉。
仙德爾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若是一切都沒發生,我想,約翰·安切爾先生,該是個體面、英俊,前途廣大的年輕人…我並非不願意和他相處…”
少女柔聲感嘆:
“美好的家庭,真摯的情感。先生,女士,我從小就缺少這些。這是人世間多麼寶貴的東西,約翰先生。在我看來,無論什麼幫派,什麼‘了不起’的、‘酷’的稱讚,都及不上父母對你的愛…”
“那才是最‘了不起’的東西。”
仙德爾的話讓老安切爾也眼圈泛紅。
他囫圇抹了把鬍子,強笑道:“您可千萬別讓我哭,一點都不體面。”
“等一切結束,治好了病,您總得滿足我這個願望了,”仙德爾也跟著笑起來,不講沉重的話題:“只要一天,老先生,別用悲傷和痛苦填滿黎明前的黑夜——沒準,我們可以吃點東西?”
“對!對!快,我們晚上吃一頓最好的!”
用晚餐。
還不到休息的時間。
耳中的‘病’又發作了。
仙德爾咬著叉子,靜靜欣賞著餐廳內的狂歡盛宴——這瘋狂的、讓人難以戒斷的快活在身體的抽抖中逐漸吞噬著安切爾家族的理智。無論那位表現得格外堅韌的丈夫,或者對兒子充滿感情的母親…
此時此刻,他們都沉溺於耳中、腦中、柔軟觸鬚造出來的美妙濃郁的瘋狂裡。
他們有數不盡的話要對彼此說,最後又瘋笑的無話可說。
仙德爾安靜觀察著。
她發現,這‘珍珠’不僅可以自作主張,同時,被寄生的人也能透過某種寄生後獲得的能力,主動開啟一場狂歡。
譬如在這集體性的瘋狂結束後,在通向盥洗室的另一條路,僕人的房間門口,她聽到了男僕的喊聲。
他又來了一次。
偷偷的。
有些聰明的察覺到,這可能是一種‘疾病’——根據他們的主人,安切爾先生的命令看,就更加可以確定。
但聰明的,往往也意味著貪婪。
他們多饒了個彎,這樣想:假如真是什麼要了命的病,最該著急的就是安切爾先生了。
可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