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沒去過花街,只是猜測。
年輕的時候就總愛猜來猜去,老了也一樣。
老柯林斯用指頭蘸了蘸醬汁,放進嘴裡嗦了一下:“羅蘭僱了你?”
“…是、先生。”
“週薪是多少?你可別想騙——我在問你,孩子,你看羅蘭幹什麼?”
週薪?
哈莉妲可沒和羅蘭談過週薪的事。
她認為羅蘭救了自己,把自己從那黏膩冗沉的瘋夢中喚醒就已是天大的恩情——怎麼還能問柯林斯先生要錢?
“我…我們還沒談。”
普休·柯林斯納悶了。
一雙耷拉的眼反反覆覆在女僕的身上掃。
沒談?
現在僱人這麼容易?
“我看你還不餓,是不是?”雅姆似乎更早看出羅蘭和哈莉妲之間的‘小問題’,嗔了普休一眼,“快把酒開啟,老紳士。”
這種親近的話可只會出在兩個相當熟悉的人身上。
羅蘭自言自語:“我的愛到底被誰分走了…”
雅姆:“我看你也不餓。”
…………
……
吃完飯,雅姆溫柔地將哈莉妲喚去了二樓。
倒上兩杯柑橘紅茶。
她比普休·柯林斯‘見識’多一些,知道對於一個年輕、精力旺盛的男主人來說,同樣年輕的貼身女僕意味著什麼——
她不問哈莉妲從哪兒來。
羅蘭是十字教會的‘高階警察’,如果都弄不清楚,自己也沒有必要細問。
雅姆·瓊斯的問題很簡單。
她用溫柔視線融化覆在女僕每一個被凍硬的關節,在那句‘你和羅蘭的容貌都是上天恩賜’之後:
“你學過小羊腸的用法,對嗎。”
這話如同一個穿了公主裙的野蠻人,與言辭極具反差的聲調讓女僕錯愕不止。
她捧著茶杯,朝霞色的水波一如心中怯懦翻起的長浪。
“我、我我只是女僕…只是個…”哈莉妲連忙搖頭。
雅姆目光深深:“如果到了這個時候還要哄我,就實在太傻了,孩子。”
她似乎並不像普休·柯林斯,或者其他人一樣厭惡、抗拒,甚至生怕觸及那淺褐色的面板,以免讓自己那雪白、高貴,生前只有攥痰用的手絹能相比的、死的時候比別的顏色還要香上幾分的面板染上其他色彩。